四爷真是有心了。”
黛玉应了一声,心中熨帖了几分。先前儿周瑞家的送宫花,三春、凤姐儿、东府的秦氏都送过来,这才剩了两枝送过来,生生怄了黛玉一遭。
她素日便知王夫人不喜她,老太太越宠溺着她,王夫人就愈发不喜。周瑞家的是王夫人陪房,错非得了主子的授意,一个陪房哪里敢这般慢待她?
比较起来,俭四哥说话让人如沐春风,目中关切做不得虚假。无怪父亲信中言明,若遇事不协,可求助李惟俭。
紫鹃拔了瓶塞,顿时一股刺鼻辛辣扑面,她略略蹙眉,观量了下瓶子里的透明液体,比照着分作六份,刚好倒出一小盅。将盅端到黛玉面前,紫鹃就道:“俭四爷这是配的什么药?实在难闻,姑娘……”
“嗯。”黛玉接过酒盅,强忍着那刺鼻气味儿,仰脖一饮而尽。一股辛辣自喉咙直入肺腑,呛得黛玉咳嗽连连。
紫鹃赶忙又倒了水来,黛玉连喝了一整碗这才压下喉咙里的火辣。许是因着烈酒的缘故,黛玉顿觉身子暖起来,精神头儿也好了些。
她便道:“那食谱拿来我瞧瞧。”
紫鹃应声,将梳妆台上的纸笺送过来。黛玉展开瞥了一眼,就蹙起了眉头。其上列着的食谱虽是江南菜色,可偏生都是带辣椒的。再往下瞧,一行苍劲字迹写明:少食辣可有养胃之用。
原来如此,俭四哥真真儿有心了。
外间传来脚步声,送晴雯的雪雁回来了,进得碧纱橱里就道:“姑娘,我方才听穿堂里的婆子说了一嘴,说今儿晚上俭四爷回来时在私巷里遭了埋伏,亏得四爷与叫琇莹的丫鬟身手了得,不但没伤着,反倒拿下了三个凶徒呢。”
“啊?”黛玉吃了一惊,蹙眉道:“好生生的,哪儿来的凶徒?”
“不知道。后来顺天府来人将那凶徒押走了,婆子说这罪过够得上发配海疆了。”
黛玉眉头不展,她自幼冰雪聪明,自然能想明一些情由。私巷处在宁荣二府之间,除了贾家子弟,外人极少在其间走动,平白无故哪里来的凶徒?只怕俭四爷不是得罪了贾家子弟,就是引得贾家子弟眼热,这才遭了此难。
还好俭四哥是昂藏男儿,等闲宵小加害不得。又想起此前听闻俭四哥与薛蟠闹了一场,她便想着,莫非是因此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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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香院。
同喜快行进来,连忙禀报道:“大爷回来了!”
薛姨妈与宝钗霍然起身,就见同贵、香菱搀着熏熏然的薛蟠走了进来。薛蟠酒意上脸,探手挑了香菱的下颌,嬉笑着说道:“爷今儿晚上给你开了脸如何?”
香菱吓得连忙扭头避开,惹得薛蟠又是一阵放肆大笑。
薛姨妈并宝钗自暖阁迎出来,薛姨妈就急道:“我的儿,又去哪儿厮混了,怎地才回来?”
薛蟠撇开同喜、香菱,嬉笑着拱手道:“妈妈、妹妹,我今儿可不是厮混。晚间宴请了内府乔郎中,乔郎中说了,来日必定引见忠勇王。说不得咱家的差事就好过了。”
薛姨妈心中先是一松,随即问道:“我的儿,晚间李惟俭遭了歹人埋伏,我来问你,此事可是你的手尾?”
原本正要落座的薛蟠一下子蹦起来:“遭了埋伏?那姓李的是断了胳膊还是折了腿?嘿,报应啊!妈妈说我要不要提了四色礼去瞧瞧?”
“你——”
薛姨妈便是再傻,此时也瞧出来了,这事儿一准儿跟薛蟠脱不开干系。
一旁的宝钗就道:“哥哥,俭四哥没事,反倒是拿住了几个凶徒,如今都送去了顺天府。哥哥实话实说,此事是不是哥哥的首尾?”
一听李惟俭没事儿,薛蟠顿时丧气般落座,嘟囔道:“与我何干?我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儿寻人手埋伏姓李的?”
“哥哥!”宝钗也急了:“此事捅到了顺天府,只怕不能善了,倘若查出是出自哥哥指使,只怕金陵前事也会一并翻出来。性命攸关,哥哥快说实话吧。”
“啊?”薛蟠吓了一跳,道:“金陵那档子事儿不是了结了吗?”
“我的儿,那贾雨村只报了个暴病而亡,这要是查出来是虚报,你只怕就要被顺天府拿了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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