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去了暖阁里想着小眯一阵,总要在二更时起来将烘干的蒜泥翻面。
西厢里。
晴雯端坐炕头,借着烛火绣着帕子,那帕子上的腾云镜花水月图样已绣好了大半。
琇莹这憨丫头最没心计,眼看红玉早早铺了被褥倒头就睡,这丫头便也随着钻了被窝。
将一朵荷花绣好,晴雯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禁不住掩口打了个哈欠。将那半成的帕子与针线丢进箱笼里,晴雯蹑足落地,铺了被褥,转头吹熄了烛火。
正要上炕,隔着窗扉隐约瞥见正房里好似亮着灯火。
四爷还不曾入睡?素日里这个时辰,四爷早就安歇了,莫不是忘了吹熄烛火?
冬日里走了水可不是说笑的!
心中思忖着,晴雯披了外裳,轻手轻脚开了房门,快步朝着正房行去。
正房房门没落栓,晴雯闪身进来,见暖阁里依旧亮着烛火,就轻唤了声:“四爷?”
内中没应声,只听得李惟俭均匀的呼吸声。
晴雯暗暗咬牙,紧了紧衣裳,蹑足进得暖阁里,就见李惟俭和衣而卧,一旁的烛台上点着三只蜡烛。
晴雯略略不知所措,思忖了半晌,到底上前轻轻推了推李惟俭:“四爷?要睡也得褪了衣裳啊。四爷?”
“嗯……”李惟俭睁开眼,就见一张小脸在烛火映射下分外娇俏。恍惚了一阵,这才认出是晴雯。
“晴雯?”
晴雯就道:“四爷要睡总要褪了衣裳,这烛火也不好一直点着。冬日里天干物燥的,走了水可不是说笑的。”
李惟俭撑起身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约莫快二更天了吧。”
李惟俭就道:“不急,等二更了,还得将那蒜泥翻面儿呢。”
“啊?”晴雯追问道:“四爷……弄得这物什,要翻几次?”
“烘干三个时辰,每个时辰翻一回。”李惟俭笑道:“方才你们捣完了我才想起来,早知道就赶在明儿白日里弄了。”
恰在此时,顺天府的更夫自后街走过,幽静的夜里,那梆子声传出去老远。
李惟俭起身趿拉了鞋子,赶忙将熏笼上的棉纱布包翻了面儿。
回转身形,就见晴雯蹙眉轻咬下唇,他笑问:“怎么了?这是谁又招惹你了?”
晴雯就瘪嘴道:“知道四爷待下人好,可也没这般好法儿,哪有我们睡了,四爷却熬夜看着的?传出去岂不是让人以为四爷跟前儿没了上下尊卑?”
李惟俭就道:“我明儿事儿不多,你们还要忙活一天……”
“那也没这样儿的道理!”晴雯抢白了一嘴,上前推着李惟俭到得暖阁窗前:“不过就是稍稍熬一会子,四爷快睡吧,我看着就好。”
“那多不好。”
“左右不过再熬一个时辰。”
李惟俭实在忍不住困倦,再看晴雯面上满是倔强,就道:“好,那就劳烦你了。”
晴雯没再说什么,看着李惟俭褪去衣裳,只穿了中衣钻进被褥里,一会子便酣然睡了过去。
坐在熏笼旁,晴雯手托香腮,心中说不清道不明。起先只觉得俭四爷很好,待人极为和气,也能纵着自己的小性儿;
昨儿听说俭四爷痛打了那不知所谓的薛大爷一通,晴雯当即唬了一跳。心道原来俭四爷发了脾气这般厉害;待到了方才,晴雯只觉得好生荒谬。哪有体谅下人到这份儿上的?
俭四爷很好,过分的好。
晴雯目光不禁扫过那床榻上的睡容,想着能到俭四爷跟前儿说不得是自己的福分。想来宝二爷再如何好脾气,也做不到这般地步吧?
夜里寒凉,晴雯紧了紧衣裳,困意袭来,她心中记着要熬到三更,便起身去到书房里,寻了铅笔与空白纸笺,循着记忆里的样子,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又在其上标注了四爷教过的拼音。
她心中有些喜悦,想着一日光景就认得了十几个字,说不得再过几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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