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人。此等人物,必不会久居人下。可惜出身到底差了些,若是随了她的心意,只怕一、二十年帮不上薛家。
她明知不该去想,却又禁不住去想,一时间憋闷得内火上涌,掩口咳嗽连连。
薛姨妈唬了一跳,抚着其背摩挲着关切道:“我的儿,可是着了凉?莫不是热毒又犯了吧?”
宝钗苦着脸摇头:“无事……”
正当此时,外间一片吵嚷,薛蟠骂骂咧咧进了梨香院。
耳听得‘不识好歹’、‘混账行子’、‘下作黄子’一股脑骂出来,且越骂越难听,薛姨妈顾不得关切宝钗,赶忙起身道:“这是怎么了?”
薛蟠这会子掀开帘栊气哼哼进了厅堂,兀自骂了几句,薛姨妈连连追问,这厮才道:“我好心相送,一时醉了撞了下姓李的,那姓李的就翻了脸,把我一通好打!”
“啊?我的儿,伤了哪儿了?”
薛姨妈赶紧上前查看,薛蟠胡乱推开薛姨妈探过来的手,恼道:“我无事,总之我家往后与那姓李的再没来往!”
“不来往,不来往!我的儿,快去歇着,我去找俭哥儿问个明白去!”
薛蟠赶忙拦住:“有什么好问的?总之……总之都不许去!”
薛姨妈方才关心则乱,如今见薛蟠阻拦,心下当即起了疑。她自知薛蟠脾性,发了性子任谁都拦不住,只好顺着其说着,哄着其去歇息了。
待薛蟠一走,薛姨妈并宝钗唤来同喜、同贵一问,薛姨妈只是有些忧心,宝钗却脸色煞白,心中已是气急。
薛姨妈叹息道:“这混账行子,再怎么也不能……哎,明儿我去寻了俭哥儿说一声,俭哥儿瞧着是个大度的,这事儿就过去了。”
宝钗暗暗攥紧了锦帕,她素日就知晓哥哥吃了酒就容易犯浑,却怎么也想不到哥哥会犯这般浑!此事一出,她心中那仅存的一分念想也没了指望。
听得妈妈言语,宝钗情知妈妈并不曾将李惟俭放在眼中,只是那李惟俭看似温润,实则只怕性子比旁人都要强。受了此等大辱,又哪里会善罢甘休?
她连连咳嗽,断断续续说道:“妈妈……原就是……咳咳……哥哥的错,人家先前还救了咱们……咳咳……还是……还是等明日带了哥哥去道了恼才好。”
薛姨妈道:“你哥哥发了性子,只怕这几日是劝不得,这事儿再说吧。实在不成,我去寻了珠哥儿媳妇说项,有她出面,好歹也将此事揭过了。”
宝钗咳嗽连连,伴着气喘。
薛姨妈赶忙凑过来轻轻抚其背,道:“我的儿,你这是热毒症犯了,来人,快服侍着宝钗用了冷香丸!”
莺儿等丫鬟自是忙碌一通,这且按下不提。
转过天来,李惟俭用过朝食便钻进小书房里,攥着铅笔细细勾勒,晴雯与琇莹则在厅堂里,彼此拿了硬纸上的元音、辅音相互考校。
据吴海平探听所知,如今这京师里‘水道’横行,每处水道霸占了一口水井,供给周遭几条胡同吃水,绝不肯外面的水进入自己地界。
这吃水有水道,便是掏粪的也有粪道,堪比有活力的社会团体。李惟俭大抵知晓开采深层地下水的技术,有些许难题阻碍,却总能攻克。唯独这横行各处的水道不好应对。
他昨夜思忖了一番,应对这等青皮无赖,不能讲道理,只能以势压人。
若要借势,须得将这打井的事儿往大了办,画出大饼来,结成密切的利益同盟,如此才好行事。他暗暗盘算,要逼得水道忍让,总少不了顺天府,最好与此同时再拉上京师里的王公贵胄,再加上内府。
如此一来,便是再豪横的水道也得退让三分。
正勾勒着设想中的水泵,忽听红玉进来禀报道:“四爷,大奶奶来了。”
“哦?”
李惟俭放下铅笔,赶忙起身出迎。刚到门口,就见李纨急匆匆领着两个丫鬟闯了进来。
“大姐姐——”
不容李惟俭见礼,李纨一把扯过,忧心道:“俭哥儿,你怎地跟那薛蟠起了龃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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