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与薛姨妈往东院行去,王夫人便问道:“妹妹路上可还顺遂?”
薛姨妈笑容一敛,说道:“倒是有些波折,天幸有惊无险。”
“这话是怎么说的?”
薛姨妈便叹息一声,脸上神情,颇有些往事不堪回首。
却说另一头,几个小的聚在一起,三春围着宝钗问来问去,那宝玉起先还陪着黛玉坐在一旁,眼见那边热闹,抓耳挠腮了半晌,终究忍不住过去凑趣。
探春性子爽利,问过了金陵事宜,忽而问道:“这正月里赶路可是遭罪,还好姐姐与姨妈路上顺风顺水,平平安安到了家。”
宝钗听得此言,脸上神情略略恍惚,含笑道:“平平安安是真,顺风顺水就不见得了。”
宝玉将二姐姐迎春挤在一旁,凑过来弯腰问道:“宝姐姐这话怎么讲?”
薛宝钗沉吟道:“之前刚过了德州,夜里就遭了水匪……”
“水匪?”众人皆惊。
宝钗颔首道:“十来个水匪夜里驾了小船靠过来,攀上船头见人就杀。亏得有义士出手相助,这才化险为夷。”
说道此节,宝钗又恍惚起来,眼前依稀浮现当时的情形。她隔着窗棂偷眼观量,后船打杀声一片,水手、护院提着棍棒与持刀的贼人打在一处;又有一小船朝着自己这艘官船靠近,月色下贼人的长刀透着寒芒。
而后便是崩崩弓弦连响,小船上的贼人惨叫一声,栽倒进了水里。宝钗扭头观望,就见河道里不知何时靠近了一艘漕船,船头挑着的灯笼下一人迎风而立,手中弓弦振颤,一枚枚羽箭射出,将试图靠近的贼人一一射落水中。
宝玉最喜听得这种奇闻异事,连连追问:“后来呢,后来呢?”
宝钗就道:“后来惊动了巡检司,兵丁围过来,贼人见事不可为就逃了。”
宝玉大失所望:“宝姐姐真不会讲故事。”
一旁的探春便道:“宝二哥这话说的没道理,分明是宝姐姐遇险,怎能当了故事去听?”
宝玉恍然,连道不是。
探春美目连连闪动,她心中最为敬仰这般英雄人物,因是问道:“也不知那人是何方义士……宝姐姐,后来可曾谢过那义士?”
宝钗略略摇头:“那人随着巡检司的兵丁去了,天亮时也不曾回返。官船等不得,妈妈只好让官船启程。”
探春连道可惜。恰在此时,林之孝家的匆匆而来,扫了一眼,喜滋滋寻了一直陪坐的李纨,递上一封信笺,笑道:“今儿一早就听得喜鹊叫,还道应在姨太太身上,不想竟是双喜临门。大奶奶,门外来了人,说是大奶奶老家的亲戚,这是信笺。”
“亲戚?”
李纨纳罕着接过信笺,拆开来略略观量,顿时喜形于色。
宝玉又凑过来问道:“大嫂子,这般高兴,到底是谁来了?”
李纨起身抿着嘴笑着,说道:“俭哥儿——我堂弟。”
“堂弟?”宝玉听是个男子,顿时没了兴致。
李纨欢喜着说道:“我堂弟此番来京城应试秋闱,宝钗妹妹,我去迎一迎。”
宝钗赶忙起身一福:“客气了,大嫂子自去就是。”
“宝兄弟,诸位妹妹,少陪了。”
丢下一句话,李纨便带着素云、碧月两个丫鬟,匆匆朝着仪门迎去。
却说另一头,呆霸王薛蟠拜见过贾政、贾赦,又去东府拜见过贾珍,这才随着贾琏回返。
进得东角门,薛蟠比比划划晃着脑袋道:“……装着财货的后船喊杀声一片,又有贼人划着小船朝这头靠近,错非妈妈、妹妹死命拦着,我当时就要抽刀拼命。”
“是啊?”贾琏有气无力的应着,这薛蟠的话他在贾政那儿听过一遍,在贾赦、贾珍处也听过一遍,算算这都是第四遍了。再新鲜的故事,如今也没了意趣。
“结果就在此时,就听得弓弦崩崩连响,我开了窗户循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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