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看了都顿觉气息梗阻,心神不安。更不要说赛尔身躯比他还要高大,臂膀更加浑厚。
一路上他不停地和赛尔说着话。赛尔只是简单地回答着,“是”或者“不是”。可特林维尔还是喜笑颜开地跟在他身后,赛尔冷漠的面容和淡淡的语气,永远也磨灭不去他心中对一个勇士的喜爱和尊敬。
夜色渐渐笼罩了原野,森林、高山、湖泊都在余晖中隐去了身影。他们在一片小湖旁扎下营地。
火堆熊熊燃烧,把他们的脸照耀地红彤彤的。
格雷恩把一块黑面包递给赛尔,他接过去默默地啃着。艾尔希娅递给他一杯清水,他点头致意,却没有开口说话。
特林维尔咬了一口面包,含混不清地问道:“赛尔先生,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出黑森林国?”
赛尔冷冷地回答道:“最好永远都不要走出去。”
特林维尔一点都不为他的冷漠感到难堪,他夸张却不无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他的问题也是其他人想知道的。赛尔说道:“在那之前,我还有机会劝告你们。你们一点儿都不了解,你们选择了什么。”
“真的有那么可怕?”特林维尔笑着问道。
赛尔横了他一眼,“等你们走出这片土地,你们将要面对的,相比阿波多利国王和他的士兵布下的天罗地网,简直就像宴会的请柬那般让人舒适眷恋。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却都有可能发生。”
“赛尔先生,那样可真是太棒了!听你这么说,简直就像是特意欢迎大个子维卡而准备的呢。”特林维尔嘻嘻笑着说。
赛尔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默默地啃着干面包。
格雷恩笑道:“谢谢赛尔先生的好意提醒。可是,我们是不会因为害怕就回头的。无论什么样的危险,都不能阻挡我们前往的脚步。”
赛尔不再说什么。当艾尔希雅又把一块面包递给他时,他抬头看到那个一直沉默着的女子。她容颜姣好,体态娴静,像悬挂在山岗上的那轮弯月,恬静安详。他低声说道:“谢谢。”
月光下,清辉莹莹,银光粼粼。
湖面上,清风细细,水波摇摇。
这是一个逃避追捕的旅人,难得的悠闲安慰的夜晚。
火堆照亮了他们的脸,没有一丝不详的影子,格雷恩却从腰间抽出了他的长剑。
他的举动如果不是反常,就一定是发现了危险。特林维尔站起身,从马背上取下长矛。
赛尔和艾尔希娅,纹丝不动。
特林维尔低低地问道:“格雷恩,你发现了什么?”
格雷恩没有说话。特林维尔定睛观瞧,却还是没有发现足以让格雷恩拔剑的情形。他嘴里嘀咕着:“搞什么?”
格雷恩轻轻拍着他的手臂,“你瞧。”他的声音很低,像是生怕惊动了暗夜里的生灵。
不用格雷恩提醒了,他已经看到了。
夜幕下,丛林中,暗影摇曳。一个,又一个,飘飘摇摇,在草地和树木间穿梭。
特林维尔努力不让自己喊出声来。他用手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却用力过猛,险些真得叫出声来。
“那是什么?”他小心地问道。
他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却是因为兴奋。只为了眼前神奇诡谲的这一刻,他就毫不后悔吃过那么多苦了。
没有美味的黑啤酒又能怎样,没有那些朋友们善意的调笑也无所谓。即使阿波多利的猎人那般颠沛的日子,也远不能让他的声音颤抖起来。
他把手中的长矛握得更紧。格雷恩却松了一口气,他长剑入鞘,重新回到火堆旁坐在艾尔希娅的身边。艾尔希娅递给他一杯水,他一饮而尽。
格雷恩的行为给了特林维尔很大的鼓舞与自信。他频频回头,意犹未尽。他也坐下,低声问道:“格雷恩,那是什么呢?”
格雷恩淡淡地说道:“幽魂。”
“幽魂?”特林维尔还是第一次听到,可他依然觉得难以置信。“他们很危险吗?”
赛尔在一旁说:“看来你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危险。只有心底良善的人才能看到他们。他们对好人是无害的—比如,像特林维尔先生这样的人。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喜欢人。贪婪吝啬之徒,虚伪奸诈之辈,一直在祈祷永远都不要被他们缠上。虽然他们看不见,内心却备受煎熬,给他们最柔软的睡枕,也休想能心安理得的睡眠。而我们只要这样坐着不去理他们,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特林维尔啧啧称奇。格雷恩把剑插进泥土里,“休息吧。今夜,剑就是最好的哨兵。”
火光在剑身上游走。剑,变成了一条游弋的火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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