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打开茶缸盖儿,喝了一口,吃一嘴玉米须子。
赵柯干不出再吐回茶缸的事儿,就噗噗吐到脚下,然后抬头疑惑地看向众人,好像在问:咋还不吵?
在场众人:“…”
她哪像个监督,分明就是个看猴戏的,还坐在贵宾席。
可谁好好的人乐意当
耍猴戏的?
赵二奶都唱不下去了,从地上爬起来站在孙女旁边儿,更别说其他脸皮没那么厚的。
金丽刚才跟家里男人吵,嘴硬说“不还”,主要是因为男人那态度鼓火,其实也不是咬死了不能还。
她看看其他几家,又扫一眼围观看笑话的人,干笑着走出来,说:那什么……赵柯是高中生,有文化,说得有道理,收东西确实不对,我还也行,但我肯定不是因为没选胡和志理亏啊。”
这个台阶,其他几家对视一眼,赶紧也都下了,纷纷说了相同的话:还可以,不能说他们是因为心虚。
田桂枝着急了,“你们干啥啊?凭啥还啊?”到嘴的东西,她不愿意吐出来。
赵二奶也急,“就得还!干啥不还!”
要吵了吗?
赵柯端着茶缸,微微前倾,期待地注视两人。
围观的人受她感染,也都兴致勃勃地看两人,还有好事儿的各站一方,两头鼓动——
一会儿站田桂枝:“就是,凭啥。”
一会儿帮赵二奶:“别人都还,你好意思不还吗?”
主打就是一个烘托气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赵二奶、田桂枝两家人:“…”生产队这些人咋突然这么讨厌?
赵芳芳悄悄扯扯赵二奶的袖子,小声说:“奶,捞回来一些得了,别让人看笑话了。”
赵二奶嘴硬,“我不怕人看!”
赵芳芳咬唇,“我累了。”
赵二奶一听,赶紧扶着她,“肚子没事儿吧?”
赵芳芳摇头,又喊了一声:“奶……”
赵二奶一脸勉强,摆摆手,冲着田桂枝说:“行了行了,我就当接济乞丐了!”
围观群众嘘:“切——”
但田桂枝没让人失望,火冒三丈:“你说谁乞丐!”
围观群众又目光灼地看着。
田桂枝男人一把拽走她,行了行了,咱们跟一个老刁太太计较什么。
围观群众满脸扫兴,重又转向赵二奶,期待她的反应。
赵二奶确实恼火了,可教他们这么一搞,发火也不是不发也不是,狠狠瞪向周围
,骂:“裤|裆里撒盐了吗?滚滚滚!”
众人嬉笑,慢慢散开。
怪没意思的。
赵柯坐在长板凳正中,一口一口喝着玉米须水,没动弹。
怎么就不吵了呢?
她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当个纯看热闹的人了?是不是享受不到单纯看热闹的快乐了?
赵柯端起茶缸,慢悠悠喝一口,惆怅:果然什么乐趣变成工作的一环,都会变得枯燥无味。
啧。
“啪!”
“啊!”
赵柯后脑勺突然遭受一击,慌忙拿远茶缸,水还是洒到鞋子上,妈,你打我干啥?
余秀兰叉腰,“别在这儿装大爷了,赶紧把板凳还给常山家。”
还有社员没走远,常山嫂子也在看她们笑。
赵柯对他们回以一笑,转头对亲妈抱怨道:余秀兰同志,我得批评你,这是在外面,你这不是妨碍我在社员中建立威信吗?
余秀兰手痒,但考虑到她现在是妇女主任,忍住了,行了行了,我以后不在外头打你了。
赵枫凑过来,为自己争取权益,“妈,以后也给我在外面留些面子呗?”
余秀兰对他只有一个字:“滚。”
“…好嘞。”
赵枫抱起板凳,狗腿子一样先走一步。
赵柯端着茶缸不紧不慢地往家走。
余秀兰看不惯她摆那老干部的样子,翻了个白眼,随即忍不住失落又骄傲地想:赵柯没啥正行,可说不准,这个妇女主任比她干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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