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贫僧瞧做什么?”
贾宝玉松了口气,完全没意识到前方可能有个更大的坑在等着自己,真心答道,“草民是见王爷容貌绝世、风采卓然,心生钦慕,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还请王爷恕罪”。
宝幢噢了一声,“那贾公子要小心了,千万不要遇到贫僧的皇兄”。
贾宝玉不知道话题怎么又扯到当今皇帝身上去了,不由问道,“王爷此话何意?”
宝幢含笑合十,“本王的皇兄亦是风采卓然,若是贾公子碰到了,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可是要杀头的”。
直视天颜是大不敬,盯着他这个亲王看,自然也会定罪。
贾宝玉没想到他端雅温和、笑语晏晏,却说出这般血腥又仗势欺人的话来,惊得后退半步,瞠目结舌看向他。
宝幢不再理他,虞信无声嗤笑,只他到底是主人家,还是开口道,“宝玉表弟,坐下吧,仪典很快开始了”。
贾宝玉呆呆坐下,半晌都动弹不得。
不多会,清扬的音乐声伴着震天的鞭炮声响起,虞信和薛蟠上台迎接从东室而来的羊太后,所谓,迎正宾。
安静的堂室轻微骚动起来,虞指挥使竟然能请动太后娘娘为薛姑娘做正宾?这得是多大的恩宠?
虞信请羊太后正坐盥手,简短致辞后,林黛玉扶着薛宝宝上前,用木梳为她梳发。
甄英莲奉上罗帕和发笄,羊太后高声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初加、二加、三加——
羊太后再次颂祝,“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花繁”。
薛至简、薛花繁——
虞信凤眸微红,这是他的妹妹,是他的妹妹薛花繁!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山中高士”的薛宝钗,她是他的妹妹,他满是人间烟火味,带给他无数温暖的妹妹薛花繁。
许是嫡亲的兄妹间真的有着传说中的心灵感应,几乎同时,薛宝宝仰头看向虞信,一双圆而娇憨的杏眼中星芒点点。
哥哥,花繁会陪着你看一路繁花似锦,伴你富贵贫穷、衰老疾病!
台下,宝幢看着羊太后素白的手抚过薛宝宝乌黑的发丝,嘴角的梨涡如深海下的漩涡悄无声息慢慢聚起,薛施主长大了,母后亲自挽发,他亲眼见证,真好——
一种圆满又温暖的奇异感觉充斥着心腔,宝幢几乎想立即颂上一千段经文,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扫见了虞信。
宝幢习惯性地去捻佛珠,却摸了个空——陪伴他十八年的佛珠刚刚被他送给了薛宝宝。
呵——
宝幢无声轻笑,垂目竖掌,我佛慈悲,虞指挥使还是一如既往地碍眼,偏偏皇兄不肯痛痛快快地将虞指挥使给他,否则他这时候早就去南疆喂虫子了,不行,回去后他就再去跟皇兄说说……
……
……
羊太后和宝幢并未留下吃席,待薛宝宝及笄礼成后,便回宫去了。
他们前后停留的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却足以让京城上至天子后妃思量辗转,下至贩夫走卒津津乐道。
处于中间的官员贵勋更是要反复权衡、谋划算计许久。
当然,这都是后事了。
当天薛府中,大部分宾客在中午用完席面后就一一告辞离去,家中亲友却按例留了下来,晚上又吃了一顿酒,这才离开。
薛宝宝无关累得够呛,尽完该尽的礼数后,倒上床就睡着了。
王熙凤却是精神抖擞,陪着薛太太送走一波又一波客人,还兀自不肯去睡觉,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羊太后亲至,为薛宝宝及笄做正宾是多么大的恩典。
薛太太比她精神还大,别说现在了,她觉得她至少三天晚上都会睡不着。
王熙凤不去睡觉和她拉家常,她正中下怀,拉着王熙凤你一言我一语地,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觉得薛家雄起就在跟前,虞信和薛蟠兄弟更是前途无限。
王熙凤见火候差不多了,话锋一转,“姑妈,要我说,姑妈收大表哥做义子这一步,走得实在是好。
不是大表哥本事能耐,又圣宠通天,今天太后娘娘又怎么会亲自下降为宝姐儿做正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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