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说要烧借券,立即装作醒转,磕头大哭,“老太太!不能烧啊!
好几十万银子啊!媳妇多年来的贴己都放在里头了!
这一烧了,他日娘娘若是手头不方便,宝玉要是想买个书啊画的,可怎么办啊!”
贾母见她兀自冥顽不灵,恨声道,“你还敢提娘娘和宝玉!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那点银子!
你也不想想,要是事情真的传扬开来,娘娘和宝玉以后还怎么见人!”
王夫人哭得更大声了,“老太太,你不当家不知油米贵!
娘娘进宫那么多年,一直熬不出头,我也不知贴了多少进去打点!
就是宝玉,也爱精细漂亮的东西,今儿想要玛瑙碗,明天想要水晶碟的。
偏他的性子大方随和,得了也就得了,丫鬟摔了也不见他爱惜,到了后天又想着象牙筷了!
老爷一概不管,我这个做娘的又怎么忍心见孩子们委屈,用的全是自己的嫁妆!
我当年嫁进来的时候,我娘家补贴了多少物件,如今也补贴得差不多了。
不说娘娘和宝玉,就是咱们府上,这些年也大不如前了。
全靠我和凤哥儿在外头放贷,挣些银子补贴公中,不然早就入不敷出了!”
贾母怒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掌家的时候,私底下损公肥私的,也不知道抹了多少银子去。
我顾忌你和老二的体面,一直忍着不说,现在你倒委屈了,还补贴公中,你真当我老糊涂了不成!”
王夫人为了那几十万银子,豁出去了,一步不让,“如果真的像老太太说的那样,凤哥儿进门后,我又为何立即将中馈交给了凤哥儿?”
贾母语塞,贾琏在一旁听着她句句攀扯王熙凤,显是要拉王熙凤一起下水,叫老太太心有顾忌,不敢太过于罚她。
这时候听贾母不再开口,生怕贾母将怒气转嫁到他们夫妻头上,大声哭道,“老太太明鉴啊!
凤哥儿屋里明明什么都没搜出来,反倒是二太太屋里什么都搜出来了!
就是这样,二太太还口口声声攀扯凤哥儿!
孙儿是晚辈,也不敢直说二太太血口喷人。
只求二太太看在凤哥儿是二太太嫡亲的侄女、嫡亲的侄媳妇的份上,凤哥儿平日又孝顺二老爷和二太太的份上,放过凤哥儿吧!侄儿给您磕头了!”
贾琏说着当真砰砰地给王夫人磕起了头,贾政忙去扶他,贾琏只不肯起来,又转而给他磕头,求他放过王熙凤。
贾政是个诸事不管的性子,又爱惜颜面,今天乍然得知王夫人的恶行,已然又羞又怒又恼。
如今贾琏那咚咚地磕头声更是如一个又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在他脸上!
这个毒妇!
到现在还想拉别人下水!
贾政气怒下又猛地一个耳光甩向了王夫人,“蠢妇!你上不敬母亲,当着我的面就敢与母亲顶嘴!
更是不恤晚辈,到这个时候还要攀扯自己的亲侄女!
还要扯着娘娘和宝玉给你当遮羞布!娘娘和宝玉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再敢胡吣,信不信我休了你!”
王夫人见他丝毫不维护自己,反倒为外人说话,还敢说要休了自己,又是气又是怒又是悲凉,仰头就往后倒去。
这回却是真的晕了!
贾母看得堵心不已,叫人立即弄出去,吩咐燃了火盆,命贾政亲手烧了那些借券账本。
贾政一边烧一边恨道,“母亲,那蠢妇闯下如此大祸,我顾念宫中的娘娘和宝玉,不好休了她。
从今天起便叫她迁去大观园里的栊翠庵,为娘娘念经祈福!”
贾母疲惫点头,“先送去避避风头也好,你再将当时的情况说一遍给我听听”。
贾政便又仔细说了一遍。
他今日如常去工部点卯,待到晌午时分,顺天府的衙役突然来拿他,只说贾府府中内眷因为放印子钱被人告上了顺天府。
他慌忙遣了人回来报信,随着衙役去了顺天府。
顺天府尹却没有开堂,反倒将他请去了内厅,让那原告一一陈情,又拿出证据。
他听得心中惊涛骇浪,心中已信了九成,只口上却不敢承认,只说请府尹大人彻查,此人必属诬告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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