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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间早有传闻,说这红鱼坊的花魁心系书院的洛先生。
虽然以往我爹对此速来嗤之以鼻,但洛先生弃笔从戎,仙灵姑娘便散尽家财,怎么看,怎么有几分夫唱妇随的味道。
只是有人为了对抗外敌拼尽全力,却同样有人为了一己私利从中作梗。
隔壁的刘屠夫今日从军营里偷盗米粮,被人抓了个现行。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犯事了,按理来说是应该重罚的,但宋归城念在他家中还有一个七岁孩子,责骂几句后,还是把他放了。
但刘屠夫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收敛?
被抓时他痛哭流涕,可回到家,就开始跟人吹嘘西洲剑甲的人如何好骗。
……
庆元十一年五月二十八。
朝廷的援军依然没有消息。
我有些担心念霜是不是遭遇了些不测。
但除了担心,我什么也做不了。
军营中的生活很枯燥,我和王澈被安排着住在了一起。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安排。
王澈是城中大户王大贵的儿子。
他很有钱,为人张扬,好大喜功。
但这些都不是大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他喜欢念霜。
而我也喜欢。
所以,我们的关系并不算好。
待在一起,多少有些尴尬,一连几天,我们都一句话没有说过。
但,他这样的公子哥,能主动投身西洲剑甲很让我吃惊。
我的心底,其实多少有些佩服他。
我似乎没那么讨厌他了。
……
庆元十一年六月十二
之前发生过太多因训练不足,加入西洲剑甲后去到战场,白白牺牲的事情。
宋归城对此很谨慎。
我和王澈等人加入西洲剑甲也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每天的训练我们都很刻苦,但始终没有去战场杀敌的机会。
直到今天。
西城的守备前日在烛阴的突袭中损失惨重,我们作为后备军,被调入其中。
第一次走上战场,说实话,我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我想要报仇,这种念头刻在我的骨子里,它们时刻在提醒我。
但当我真正面对烛阴时,我才明白,为什么那些在我看来已经是绝世高手的剑甲们,会始终无法将烛阴击溃。
烛阴豢养的阴兽,根本就不能算作生灵。
那是一种皮肤森白,并未生有毛发,模样与虎豹相似,但体型却极为庞大,最小的也有一人高,而最大的,我见过的足足有一丈有余。
他们身上的皮肤坚硬,刀剑砍在其上,几乎没有太大的作用。
我和王澈还有许多年纪相差无几的预备军,被安放在城楼上,负责用特制的赤烈剑,掩护在城下厮杀的剑甲。
但哪怕是隔着高高的城墙,看着那些阴兽宛如恶鬼一般厮杀的场景,也依然让我有些胆寒。
……
庆元十一年六月十三
西城门的失守来得始料未及。
我们在睡梦中被唤醒,烛阴忽然调配了大军从西城门进攻,半边城墙坍塌,场面很混乱。
钱安大哥告诉我们,他们要绕道后方去解决掉控制阴兽的几个烛阴巫咸。
我们尽可能在城墙上以箭雨配合留下来牵制烛阴大部队的守军。
半边坍塌的城门,让烛阴的阴兽们有了可趁之机,踩着废墟不断朝上方冲杀来。
守军们死守着隘口,与阴兽短兵相接。
我们中大多数都只是寻常百姓,在此之前几乎没有接触过弓箭之类的器物。
这半个多月虽然训练刻苦,但这点时间显然也只够我们入门而已。
箭矢奇低的命中率很难有效的帮到与烛阴厮杀的守军。
守军们死伤惨重,城门眼看着就要失守,可不止为何,兽潮却忽然调转了马头,朝着城外奔去。
还是王澈反应及时,意识到可能是钱安大哥他们奇袭后方的消息传了过来。
如此庞大的兽潮一旦回防,钱安大哥一行人极有可能有去无回。
而城中守军死伤大半,也没了战力。
我们决定铤而走险,尽可能的拖住兽潮。
阴兽是嗜血的生物,我们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四溢,跳下城门。
大概是巫咸们正在被钱安的部队围攻的缘故,他们对阴兽的控制明显薄弱了许多。
近百人溢出鲜血味,让诸多阴兽都脱离大部队,回转杀来。
我们不是阴兽的对手,只能在参与剑甲的配合下,且战且退。
刘玉被一只阴兽咬断了脖子,就在我的面前,鲜血溅了我一脸,只是一瞬间,他就被撕成了碎片。
我甚至来不及生出半点或悲伤或愤怒的情绪,转身就得逃命。
崔全大概是太过慌乱的缘故,被地上的尸块绊到,他来不及起身,两只阴兽就扑了上来。
龙白渠是我们中身手最好的,他爹是城中大洪武馆的馆主,半个月前和我爹一起死在了烛阴的夜袭之中。
他自小习武,据说有二境修为,箭法也算得精准。
他跟在剑甲身后,不断用箭羽配合这剑甲们,收割着阴兽。
但前方的剑甲一个不察,被三只阴兽扑到,失去了保护的龙白渠想要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也被赶来的阴兽咬住了双脚。
王澈想去救他,可才走到半路,兽潮便将他淹没。
我也红了眼睛,想要和眼前的怪物拼命,但兽群却忽然乱作一团,开始相互厮杀。
是钱安大哥们终于斩杀了控制这些阴兽的巫咸……
但……
终究晚了一点……
庆元十一年六月十四
王大户是边破口大骂着,一边给王澈收敛的尸体。
他说他不懂事,说他就知道逞能。
说他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他自作自受。
他这样骂着,脸上肥肉抖个不停,可骂着骂着,就红了眼眶,泣不成声。
料理好后事后,我听人说。
抠门的王大户在家门口贴下了一份告示。
上面如此写到。
凡今日起,斩烛阴首级一人,赠黄金百两。
此示效期无穷,直至我王家家财散尽,直至武陵城城破人亡。
……
庆元十一年六月十七
那个在武陵城传了数年的关于花魁与清贫先生的故事终于有了结局。
当花魁扑在洛先生冰冷的尸体上嚎嚎大哭时,所有人都明白了花魁对书生的情意。
但武陵城的故事还未结束。
死亡还在继续。
……
庆元十一年六月二十
大败。
烛阴的巫祝出手了。
近百头月纹级的阴兽肆虐,我们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我们死了很多人。
宋归城背上的剑越来越多。
那些都是死去的西洲剑甲的剑。
他说,他带着他们的人来,或许没办法把所有人带回去,但至少,他想把他们的剑送回西洲的剑陵。
他变得沉默,变得愤怒,变得歇斯底里。
不止是他。
整个西洲剑甲都是这样。
……
庆元十一年六月二十二
烛阴开始污染大地,暗域蔓延所带来的黑血症开始在城中传播。
那是一种很可怕的疾病。
从感染到死亡通常只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起先,你的皮肤会肿大,然后一块块的掉落。
你会不断的呕吐,将血与肉,甚至你的心肺一同呕出。
隔壁刘屠夫七岁大的儿子,也染了病。
他求着我去了他家,他想要让我带着刘裴去求宋归城给他治病。
但其实黑血病是治不了的。
西洲剑甲不曾染病根本不是因为他们有什么灵丹妙药,只是因为他们有灵力护体,比普通人能更好抵御煞气的侵蚀。
可看着刘屠夫声泪俱下的样子,我终究不忍心将真相宣之于口。
我当然知道,这虚幻的希望,终有破灭的一天。
可对于武陵城的百姓而言,这样的希望,能多一天,就是一天。
我抱起了刘裴,快步去往军营。
雨下得很大,刘屠夫撑着破雨伞在后面跟着。
他浑身湿透,嘴里却还不断对刘裴温柔的说着:“裴儿别怕,马上,马上爹就能找到救你的办法,你很快就能好起来。”
但可惜的是,走到半路,刘裴就撑不住了。
他最后也只是看着自己的父亲,说了声:“爹……我想吃酥饼……”
然后便没了气息。
刘屠夫抱着自己的儿子在大雨里瘫坐了很久。
然后他起身,跟我说了声谢谢。
便抱着他的孩子,摇摇晃晃的走了回去,隐约间我听见雨帘外,他喃喃说着。
“裴儿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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