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了一下,令几片花瓣在背后延展开来,形成一张柔软舒适的躺椅,他仰躺下去,双手仍不离铜镜,正好能让疲惫的老腰休息片刻。
然而,或许是傍晚时的见闻经历过于刺激,他的精神早已疲惫不堪,一旦躺下,很快就眼皮发沉,不由自主地沉沉睡去。
这一觉并不安稳,梦中涌现出各种光怪陆离,有时他仿佛回到了人生的前三十年,过上了平和安逸的生活;有时又仿佛坠入从未有过的深渊,他最珍视的女儿眉目狰狞地唾弃着他;还有时,他仿佛进入了王洛所说的秦氏领域,身旁环肥燕瘦,荒唐不可言说……
倏地,他从荒唐中惊醒。
醒来时,只觉头脑昏昏沉沉,喉咙更是干得发疼,浑身气血像是凝固住了一般……秦钰心中一凛,想起了王洛分别前交代的话。
博宇庄外的生死战中,那个红发的女人几次降咒都是范围杀伤,尤其最后一次以命降咒,那恶念更是如疾风席卷,他虽然当时没有感觉,大概还是被波及到了……而那道恶咒,显然没有身份识别。
所幸王洛思虑周全,给他提前备了三瓶抗咒药。秦钰从杂物袋里摸出药瓶,颤抖着手将瓶中血送入口中。
入口仿佛是来自海州的辣油,虽只有一滴,口腔内却顷刻间就膨胀起灼烧的痛感,好在疼痛持续不久,随着血液中的力量流转全身,灼烧迅速化为净化一切的清凉。秦钰只感到原先的各种不适,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消退下去。
着实是神药,而这还仅仅是他的一滴血……不知怎的,秦钰忽然想起某些童话故事里,某位浑身是宝的云游高僧,只不过故事里的高僧非得要徒弟保护才能正常云游,现实里的王洛大概能单枪匹马打爆所有山头。
正胡思乱想着,秦钰忽然感到手中铜镜微微发烫,那是某处树眼发来的警讯。他立刻凝神关注,却见一切如常,警讯仿佛只是某颗树眼的偶发故障。
但秦钰却是个认真的性子,他转手就从杂物袋里摸出一张自行绘制的算符贴到了铜镜上,顿时铜镜边缘的枝蔓开始扭曲着生长起来。
如今他身无长物,唯有曾经在逍遥书院所学,又在太虚工坊中充分锻炼过的基本功还保留着。复杂的技术是做不到了,但排除一些针对树眼的简单干扰,却还算游刃有余。而眼下这种,铜镜发来警讯,树眼却看不出异常的状况,在他以前主持维护太虚绘卷的工作经历里,实在数不胜数。不知多少自恃聪明的太虚行者想要抓到绘卷的漏洞,从中渔利,那是真正的各显神通,手段百出。相较而言,眼下这个局面实在太小儿科了。
不多时,铜镜的枝蔓停止了扭动,而秦钰的视野也变得清晰起来。
在肉厂西南角,一间早已废弃的冷库里,居然有个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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