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好催问,就赶忙将手中那只剩半碗的鱼汤一饮而尽,然后将自己的碗与侯君臣放在地上的那只碗叠放在一起,想了想后又端着两副空碗筷跑回街对面的自家院子,三下五除二将之洗刷干净,沥干,井井有条摆放整齐,这才转过身重出院门,走到街对面,正正经经朝那读书人作揖行礼,“先生,我吃完了。”
读书人将少年的一系列动作都看在眼中,挂在脸上的淡淡笑意一直没有收回,有些时候,有些人,有些事,自然而然,不用你教,他自己就会。
“那日我受了你的拜师礼之后,曾传信去往中土神洲,将最近的这些事都向文庙学宫那边做了说明,按照传回来的消息来看,似乎是有不太赞同的声音,而且还不少。”
青衫儒士缓缓开口,选择了开门见山,将某些事与少年当面说明。
楚元宵此时双手仍叠放着举在身前没有收回,闻言之后抬头看了眼崔先生,眼神也没有太多变化,静等着先生下文。
崔觉笑了笑,语气轻松不见凝重,仿佛一直就只有那一种平平静静的心境态度,继续道:“还有人提议,要我卸任小镇镇守的职务,回返中土接受询问,如果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要将我逐出儒门,清理门户。”
后面这一句,不出意外终于让少年的脸色变了变,有些担心地看了眼儒士,欲言又止。
崔觉并未回头看少年表情,却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缓缓抬手摆了摆,笑道:“没事,目前看来问题不算很大,你的先生被人言语诟病,还有你先生的先生提着拐杖护在身前,而且这件事,最后被我先生的先生暂时压了下来。”
说着,他手腕一翻,从袖袍中摸出来一块四四方方绿意盎然的玉牌,上面除了刻有一个工工整整的楷书“儒”字之外并无特别雕饰,只是表面平整光滑,打磨极为精细,可见制玉之人的严谨刻板。
拿出玉牌的青衫儒士看了眼那块牌子,随后降至缓缓递到少年身前,笑道:“这是中土文庙那边回信时所用的传信玉牌,这个‘儒’字是咱们儒门亚圣的亲笔,来历不浅,今日先生借花献佛将之赠与你,作为除了那本《千字文》之外的另一份拜师回礼。”
少年先抬眸看了眼那块玉牌,又抬头看了眼崔先生,有些犹豫。
崔先生见状笑了笑,又道:“不用担心,亚圣没有那么小气,即便有,也自然会有人去给他交代的,不会因为一块传信玉牌就来与你我特意问罪的,另外,这块玉牌虽是信符,但同时也是一枚品质不算特别高的须弥芥子,可以叫须弥物,也可以叫芥子物,能帮你做一些收纳之用,容纳空间大概也就是六七间屋子的大小,简单放一放东西还是够用的。”
说着话,青衫儒士将之放入少年还在行揖礼的手中,轻轻用力让他握住,随后才道:“我已施法让它与你心意相通,你只需将之佩戴在身上,需要存取什么东西的时候,动一动心念即可。”
见少年还是有些担心的表情,崔觉便又干脆笑着补了一句道:“平常传信,其实是不会用此类须弥物的,只会是一块平常的玉牌,这一趟既然用了这个,就是那位为你我师徒仗义执言的门中老前辈有意将之留在你这里,所以你不用担心,圣人有云‘长者赐,少者贱者不敢辞’,你要明白这个道理,大大方方该拿便拿,不算失礼。”
眼见崔先生都将话说得这么透彻了,楚元宵也不好再推辞,就轻轻将之握在手中接了下来。
青衫儒士温和一笑,随后就有转过视线看着那棵老槐树,继续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关于修行一事,我先前与你说过一些了,神修一途在九洲之内,除了佛门的佛祖之外,其他的神修基本都是出自我儒门一脉,之所以有如此格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出在儒门弟子于著书立说一事上,比其他各家略占了些先手,天下文运共一石,儒门独占八斗,这便是最大的大势所趋,所以读书一事,你还是要多上一上心,对你修行有益,至于何时能有所领悟踏入神修一途的门槛,就看你的天赋与造化了。”
少年闻言抿了抿唇,随后看着先生郑重点头,“知道了,先生。”
崔觉点点头算是回应,又补充道:“你如今大道断头,要踏上修行路并不容易,三径同修之途实非易事,要有所突破就必须要凑齐三条路,再等一个天赐的机缘,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担任修行师父就能领你进门的,另外的那两条路…苏三载其人我先前也已与你介绍过了,优劣各半,虽然我与他之间还有些别的瓜葛,但并不是必须要应在你的身上,所以你不用为此过多纠结,要不要用出那枚花钱,看你自己需要。”
少年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后开口道:“先生,那位苏先生是修的哪一途?”
这个话问出来,侧身背对着少年面向那棵老槐树的青衫儒士微微默了默,随后笑道:“他这个人比较特殊,修的是哪一途对你来说也并不重要,只看你想跟他学哪一途,就像他之前跟你说的一样,他本事大,什么都能教,哪怕是你确实想跟他学一门厨艺,他也是真的可以教你的,那并不是个调侃虚言,而是事实。”
这……
少年被崔先生这个回答说得有些发懵,什么叫“什么都能教”,还不是虚言?不是说没有人三径同修吗?那他还能会他没修过的路数?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但是,对于少年的疑惑,青衫儒士似乎只是点到即止,并没有要给一个详细解释的意思,见他还是一脸的呆滞与不解,他也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
到了这里,这位专程从乡塾那边过来与少年交代一些事情的青衫塾师,大概是说完了所有想说的事情,随后便看了眼少年,道:“剩下的暂时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了,你若是读书时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去乡塾后院的书斋找我,没什么特别事情的时候,我都会在那里。”
待到少年点头应承之后,中年儒士点了点头,又转过头看了眼那口挂在树梢上缓缓摇曳的铜钟,随后便缓步离开回了小镇乡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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