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却不曾想这才过了半个月,就有真神仙进了她家的门,破天荒头一回,怎么能叫她不紧张?
云林宗章锦淮此时就坐在糕点铺子里,他们进门前这铺子里空地上原本是不摆椅子的,是在他们登门说明来意之后,那位美貌的老板娘才专门指挥着既是东家又是伙计的黝黑汉子,搬过来了一整套茶几座椅,还特意去门口挂上了关门打烊的牌子,专门招待这二位仙乡来客,殷殷切切,诚惶诚恐,敬意十足!
仙家少年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看了眼无事可忙就蹲在了门口靠着门板的那个黝黑汉子,又打量了一番明显有些手忙脚乱的美艳女人,圆润丰满,风姿绰约,其实对于她端上茶几的那些茶水糕点之类反倒是没有多大兴趣,见夫妇二人忙完之后就都在铺子门口那边,挨在一起一蹲一站,对着门外望眼欲穿,便觉得这些乡下人看着日子勉强还算过的去,但为人处事就差了些,不够大器,于是回过头看了眼坐在茶几另一侧的那位与他同来的护道长老,二人对视一眼之后,各自不着痕迹微微点头,随后便仍旧由这位年岁不大的富贵少年公子开口。
“二位,按理说登门拜访,与人谈买卖,总该备些见面礼,但是我们这一趟来的有些匆忙,也没带什么好东西,我这里只有两块不怎么值钱的暖玉,不妨就送予二位聊表敬意,它们于仙家修士而言不算什么好东西,但对于普通人会有些延年益寿的功效,保一保二位能够无病无灾应该勉强也还凑合,就算是个礼数,还希望二位不要嫌弃。”
这位锦衣华服的仙家少年说着话,从衣衫长袖中摸出来两块晶莹剔透的小巧玉简,长宽相宜不到巴掌大小,做工精致,是个看着就很值钱的东西。这大概是这个富贵公子自幼练就的一门本事了,与人说话打交道,疾言厉色不如和风细雨,张口提要求不如先送三分暖,一件事有个好开头就能先成一半事,这实打实属于是他练习多年的经验之谈。
这个举动,让一贯憨厚朴实的黝黑汉子韩夔都有些意外,站在他旁边的柳玉卿更是有些受宠若惊,一边道着谢一边斟酌了一番,大概也猜到了对方的意思,忖度着若是不接的话,恐怕对自家儿子谈买卖不利,于是就在又一番千恩万谢过后接了过来,夫妇二人一人一块,当着二位仙家的面各自佩戴在身上,只觉得清清凉凉,感觉还不错,仙家之物确实有其不凡之处。
章锦淮对于二人的致谢之言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看这话头开的不错,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对面那对夫妇确实喜笑颜开,心情不错,于是才将话题拉回了正轨上,“二位,按照江湖规矩,一个普通人若想进入仙门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天地虽宽,但机缘有限,我们此次登门就是看中了贵府公子的天赋尚可,为了收徒而来,但既然韩公子暂是不在家,那不妨就先由我来与二位说一说这桩买卖的外围事?”
黝黑汉子蹲在地上没有说话,只是侧头看了眼自家婆娘,收到目光的柳玉卿有些茫然无措,她正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跟这二位仙家老爷搭话,却不料他们竟然是先开了口说正事,这就是正有此意了,于是定了定神赶忙笑着点头应和。
“既然是做买卖,就该有讨价还价的过程,说实话,我本意其实是不愿意从山水迢迢的石矶洲远来这一趟的,如今蹲在我云林宗山门外求着拜入其中的人还有一大堆,人数可能都远超了你们这座乡下小镇的人头数,其实要求天赋是一回事,但生于这个天地间的人不计其数,有天赋的人亦不在少数,那些站在山门外的人能不能迈进山门,要看天赋气运,更得看个人的努力,二位以为这话说的可对?”
章锦淮说话时笑意盈盈,语气温和,看着极富真诚,但只言片语之间就将这价码抬了又抬,不着痕迹,老道非常。
柳玉卿听着这话,心里想着这仙人占着个仙字,可这做买卖的功夫,丝毫不输她这个开铺面开了十来年的食铺掌柜老板娘,年岁不大,手段不低。
心里这般想,但面上自然不敢有半分不敬,只能是陪着笑讷讷无言,等着那富贵逼人的仙家公子真正的下文。
章锦淮看着女人的那一张笑脸,风韵犹存,眼神中还闪过一抹藏之不及、似有若无的精明,就也跟着她一起笑了笑,他知道她是听懂了的,那抹像是没藏好的精明就是最聪明的回应,这是个好事,跟真正的聪明人说话做买卖,总好过跟明明蠢透了却还要故作聪明的傻子对牛弹琴。
“我前面说过了,韩公子天赋尚可,但其实并没有到能在这座小镇上超群拔尖的地步,当然我云林宗也不算来此的这些外乡人中最顶尖的那一列,故而我们双方从各自的品阶上来说也算是同类,这应该算是个好消息。”章锦淮心中如何想暂且不论,但对于谈买卖先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的道理谙熟于心。
柳玉卿听着这话本想高高兴兴点头迎合,话到唇边又骤然收声,本想脱口而出的话在心里过了过之后又改换了说辞,柔柔笑道:“仙家公子这话说的谦虚了些,在我们这样的乡下人眼中,神仙便是神仙,哪里有什么高低之分?今日贵客登门,还能赏脸与我家那个臭小子谈买卖,那是我们的荣幸,高攀的很了,所以这位公子可万万再莫要自谦了,折煞我们了不是?”
这话说的,啧啧,章锦淮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了一声,面上不置可否,只是笑道,“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章锦淮,是云林宗门下弟子,负责此次谈买卖的全过程,我想说的是既然是做买卖,自然双方都会想要个好价钱,最好是你我双方都能双赢,那就最好不过了不是?”
听话得要会听音,做生意做了十来年的柳玉卿听到这里,自然明白接下来的话才是这场买卖的重头戏,于是善解人意给那仙家公子递了个话头:“那不知以公子高见,要怎么做才能有公子所说的双赢局面?”
——
茶余饭后,酒足饭饱,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更夫和一个衣衫破旧的少年人一起,肩并肩靠坐在小镇东口的那棵挂着铜钟的老槐树下,面朝西南,正对着午后太阳落山的方向,晒阳取暖,昏昏沉沉。一人抬头盯着树梢上那几抹刚刚新发的嫩绿新芽怔怔出神,另一人则低着头对着散落在地的几颗光滑圆润的石子,时不时点着下巴。
一阵清风拂过,挂在头顶树梢另一侧的铜钟微微摇曳,偶有几缕微风自那钟底敞口处钻进钟内,就会撞出一些呜呜咽咽的声音再传出钟口来,像是撞疼了风,也像是撞疼了钟。
低着头昏昏欲睡的邋遢更夫率先醒神,抬起头看了眼身侧仰着头的发呆少年,用肩旁撞了撞他,语气促狭道:“哟哟哟,小小年纪这就开始春心荡漾了?来来来,说一说你这是惦记上哪家的黄花闺女了?若要我说,帮你打架的那个姓李的姑娘就不错,天赋卓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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