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十天前颇为稳妥的布置,今日景军的阵型出现了不小的变化。
六个万人队分成左、前、右三军,各军都是一万人在前一万人在后,呈现出极其厚实的架势。
大将珠格领一万步卒,与五千天子亲军共同护卫着最中间的天子华盖。
另有两万步卒拖于后方,两支骑兵万人队分列左右肋部,最后一万轻骑则孤零零地落在景军大阵左后方,与本阵相距数十丈。
从阵法上来看,景帝布下的是极为标准的鹤翼阵,此阵主帅位于中后部,两翼伸缩自如,乃攻守兼备之形。
以景帝的指挥之能和这支精锐景军的素质,布置一个几近完美的鹤翼阵没有任何难度,问题在于左后方那支多出来的骑兵万人队,不仅严重破坏了阵型整体的美感,更加深了突兀且多余的感觉。
战场之上游骑纵横,齐军斥候很难越过对方钩织的界线,去打探景军后方确切的兵力,但也能大体查明虚实。
军阵情报很快就送到齐军阵地王旗之下,众将无不皱眉沉思。
李承恩左右看看,当先说道:“王爷,敌军那支骑兵或许是承担着最后打扫战场的作用。”
这个推测看起来有些荒谬,景军固然占据着一定的优势,还没达到可以轻易洞穿齐军阵地的地步,以景帝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谨慎,又怎会白白浪费一支骑兵?
其他人大多不赞成李承恩的看法,不过在想清楚对方这一手的用意之前,没人冒然开口争辩。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出乎他们的意料,陆沉并未纠结于此,淡然道:“战场之上,莫要跟着敌人的节奏走,只要你生出这个念头,就已经踏入敌人的陷阱。所谓以正合以奇胜,首先便要坚定自己的信念,凡事当以我为主。此战具体的谋略,这两天本王已经对你们分说清楚,此刻无需多想,先顶住景军的第一波攻势。”
众将瞬间清醒过来,不再纠结景军那支孤悬于外的骑兵万人队,迅速前往各自部属所在的阵地,只有飞羽军都指挥使厉冰雪留了下来。
“景帝有没有放下戒心?”
她凑近问道。
陆沉的视线依旧向着远方,平静地说道:“这半年来我做的所有布置都是在为打消他的疑虑,包括方才在阵前故意扮出绝境孤忠的形象,只为让他相信我军已经步入绝境。从他的反应来看,至今他顶多放下六成戒心,此人心机之深实属罕见,难怪庆聿恭这么多年一直被压制。若非杜兄拼死让他重伤,恐怕他不会走出如今这一步。”
听他提起书生杜为正,厉冰雪亦面露敬意,继而道:“夫君,需要我和飞羽军搏命之时,切不可有丝毫犹豫。”
“好。”
陆沉轻轻点头,随即扭头看了一眼中军之后。
那里是他手中仅有的后备兵力,被镇威军和汝阴军团团包围在中。
与军容严整甲胄鲜明的边军相比,那支后备军人数不过万,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有不同,但细究便能发现他们的目光汇聚在陆沉身上,且有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虔诚和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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