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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陷害陆家呢?”
他在心中重复默念这句话,这一次却不像在五河县客栈那晚时的坚定。
……
西北边境,盘龙关。
东南角校场上热火朝天,数百将士正在奋力操练。
不远处的鼓楼上,都指挥使裴邃扶着栏杆,神色淡然地观察着下方的阵型。
南齐边境六座都督府,论战力首推淮州与靖州二处,前者控扼江北孤地,后者镇守衡江南岸最重要的战略要冲平阳府。
淮州七军之中,又以盘龙军和北面防线的镇北军并驾齐驱,实力强过其他五军。
依南齐军制,一军为一万二千人,下辖四团。
盘龙军四位掌团都尉中,宁理原本排名靠后,但是他最近一年来颇得裴邃信重,地位不断提升,渐有压过其他人的势头。
当宁理走上鼓楼来到裴邃身后时,裴邃的亲兵非常自觉地退开。
宁理见礼完毕,裴邃便问道:“第二次接洽之后,你怎么看待北面来人?”
数日前,宁理遵照裴邃的命令,潜行北上与那个名叫李固的男子密会,双方就李固的家主南投之事简略相商,今天则是第二次相见。
宁理沉吟道:“回将军,李玄安应该是真心投奔,但末将认为必须要保持警惕。”
裴邃依旧望着前方,淡淡道:“李玄安身为伪燕东阳路兵马都总管,算得上伪燕朝堂上颇有分量的人物。但是你我皆知,此人的军功一大半都是靠着屠戮百姓而来,那些人同样是大齐的子民。若非大都督允准,某实不愿招降此人。”
宁理叹道:“将军,李玄安的确性情卑劣,但此事关系到朝廷大计,同时也是为了吸纳北地人心,所以不得不做出一些让步,想来大都督也是这般考虑的。”
裴邃神情复杂地笑了一声,道:“你不必相劝,某只是一介都指挥使,不会亦不能违逆大都督的军令。不过是想到这种人会受到朝廷的优待,下半辈子尽享荣华富贵,某就觉得恶心。”
宁理沉默不语。
裴邃又道:“细节可曾谈妥了?”
宁理连忙应道:“是,正要请将军和大都督批复。李固说,四月初三日,李玄安会率领三百余心腹转道沫阳路,随后快速南下赶来盘龙关。”
“三百多……”裴邃沉吟着。
宁理心中一紧,面上古井不波。
裴邃没有反对,话锋一转道:“他的家眷呢?”
宁理迟疑道:“李固言道,李玄安的家眷都在河洛城,稍有动作就会被伪燕察事厅发现,因此他纵然万般不忍,也只能带一子南投。”
“好一个万般不忍。”裴邃眼中泛起浓浓的嘲讽,摇摇头道:“某会立刻派人禀报萧大都督,若无意外,四月初三你便带人北上迎接。告诉李玄安,他们会在盘龙关待上数日,等伪燕有了应对举措之后才能进入大齐境内。”
所谓应对举措,自然是指北边公开李玄安的叛逃行径,用他家人的血警告其他人。
或许…这就是李玄安只带一个儿子南投的原因,用那些人命让南齐相信他的诚意。
宁理平静地应下。
片刻过后,裴邃扭头望向楼梯口,注视着宁理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眼中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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