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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总总的要求令不善推辞的华墨衍应接不暇,迫不得已之下,他突然宣布自己的墨宝要卖二两白银,按幅收取。华墨衍的本意并非是为了赚这二两白银,而是意在劝退络绎不绝的“讨要者”。这一招倒是有些成效,各级官员因为这高昂的价格,除非是出于公务上的必要,否则都不愿自掏腰包付这些银子。此举一出,极大的降低了华墨衍被叨扰的频率,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对他借名利敛财的怨言,渐渐在朝堂中议论而起。
议论多了,这不好的说辞便传到了李玄忠耳朵里。身为丞相的他,岂能容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谋利敛财,而且动的还是应属国库的银子!在搜集了多位官员的证词之后,李玄忠决定亲自会一会华墨衍,敲打一番。
“近期宫内有批字画需要更换,听闻华院士写得一手好字,老夫慕名而来,想请华院士抄写几幅名句段落,重新装裱一番。”李玄忠开门见山的道明来意。
李玄忠原本担心,以他丞相的身份相请,华墨衍会满口答应,如此一来反倒不好进行下一步动作,可没想到华墨衍虽然答应了,但并没有因为他丞相的身份做出让步:“丞相相请,臣不敢推辞,只是二两白银一幅,抄写完成后再一并结算便好。”
“噢?二两一幅?宫内所需的字画也如此计较吗?”李玄忠准备发难。
“许多同僚也是打着‘宫内所需’的名头来向臣讨要字画,回头却挂在了自己府中,如若因丞相相请便坏了规矩,既失公平,也让臣在众人口中落下话柄。”
“可是据老夫所知,众位同僚所购买的字画,确实用于宫内,倒是华院士收取的银两,本应归国库所有,怎可私自收入囊中?”李玄忠丢出一本户部的册子,里面记录了各级官员购买字画的条目,“华院士既已领宫中俸禄,又怎可中饱私囊,再攫私利呢?”
李玄忠话说到这里,华墨衍已经明白了丞相此行慕名而来是假,兴师问罪为真!“臣并未授意众同僚动用公账进行购买,此举都是他们自发的行为。”华墨衍辩解道。
可李玄忠本就是来找麻烦的,哪里会听华墨衍的辩解:“老夫也并非捕风捉影之人,来见华院士之前,已进行多方的打听查问,无一例外的称华院士你借院士之名谋利敛财,有何可辩?”
“……”华墨衍自知强辩无果,只会越描越黑,深呼了一口气之后,沉默无言。
“无话可说了?既入乾陵阁,便应谨守朝堂规矩,廉明台自会调查此事,望华院士日后好自为之!”李玄忠此行目的圆满,拂袖而去。
丞相的突访惊动了阁老黄道彰,尽管他知道华墨衍并非贪图小利之人,可是面对众口一词的指证,他也无奈的连连摇头:“此番休矣!”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大不了回到自己的草庐,回到那闲适淡然的环境里去。华墨衍交给黄道彰一个钱袋子,里面都是他在乾陵阁为众官员抄写字画收到的银子:“这个钱袋子,是您在草庐遇到那位梅先生赠予我的,他出手慷慨,诚心实意的向我学字。区区二两银子,我华某并没放在眼里,只是人言可畏,我怕是无法继续待在京城了,还请阁老代华某归还这些银子,此后归隐江湖,不问朝堂。阁老保重!”华墨衍向黄道彰拱手鞠躬,久久没有起身。
后事安排妥当,华墨衍收拾细软,连夜离开了京城。望着这位前院士离去的背影,黄道彰看到的是理想未能实现的遗憾和利益裹挟人心的苍凉。
黄道彰当着李玄忠的面,把华墨衍交还的银两与户部账册上的记录逐条核对,分毫不差。而且华墨衍人已离开京城,李玄忠便下令不再深究。
“丞相,以臣之见,华院士并非故意谋私,而是……”黄道彰欲言又止。
“银两都装在袋子里,人证物证俱在,何以见得不是谋私?若不是我亲自敲打,此人又怎会主动将银两交出?你身为乾陵阁阁老,院士失职,你也有审查不严,监督不力之责!我念你向来克己奉公,不追究你的责任,并不代表你没有责任!”李玄忠的威压彻底砸断了黄道彰的欲言又止。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陈宥仿佛代入了华墨衍的角色,深呼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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