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她忧虑的是,这回老太太恼的不轻,假如发话断绝荣府和柳二郎往来,那自己怎么办?还有什么机会和他见面?难道偷偷私会不成?即便是为了自己的将来考虑,也得给没良心的柳二郎居中转圜!
想到此处,凤姐有些委屈,恨恨的想,他这次要不来点儿实际的安慰,断不能轻饶了他!
不便直接提及柳二郎,她就先以“宝玉吉人天佑,定然无事”之类好听话开解安慰,贾母并无回应。凤姐又婉转试探:“老祖宗,咱们走了妹妹们还在寺里呢,要不要派人接回来?”
“别和我提她们!要不是为了让她们出来玩,宝玉岂会遭这份罪!”贾母有气无处发,开口便是一通埋怨。
说的也只是气话,不说别人,这会儿她心里还牵挂着黛玉呢。叹口气,又道:“那孽障最疼他这些妹妹,全当女儿宠溺,他自己不吃不喝也会供着那群小祖宗的。再者,你珠大嫂子不也在么?”
李纨年纪轻轻却能矢志守节,平时办事也谨慎妥帖,贾母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她却忧心另一件事儿:“你说那孽障到底有没有去通知老爷?”
柳二郎说派了人去通知贾政,贾母对此不大信,觉得他是在诈唬宝玉,可又不能肯定。以往宝玉发病总瞒着贾政,这次可不能漏了底儿,不然不好收场。
父亲管教儿子天经地义,作为祖母她也只能以“不孝”压制贾政。一两次尚可,总这般闹岂不弄得母子离心?大儿子贾赦已然离心离德,要是小儿子也反目,作为母亲她可太失败了。
凤姐一怔,原来老太太在担心这个?笑说道:“老祖宗放心,肯定没有的事儿。”
见她说的十分肯定,贾母又奇且疑:“你怎么知道没有?他告诉你了?”
凤姐听了无语,我不是一直在您老身边儿吗!忙道:“老祖宗您想,柳二郎他又不傻,告诉老爷于他有什么好处?吃力不讨好,损人不利已,这等事儿他可不会做。”
贾母想想也是,逆孙别的不行,精明算计却似商贾。不过更觉得奇怪了:“那他今儿疯疯癫癫是为什么?我不过是想让宝玉和玉儿呆在一个房间,方便照看。他怎么那么大气性?”
她真不明白啊,且不说宝、黛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算为了维护黛玉名声,也不至于闹得这么难堪吧?何必呢?你就不能好好说么!
经老太太这么一说,凤姐也觉得事情似乎不是这么简单,联想到之前柳湘莲说过的一些话,悚然一惊——莫不是柳二郎借机发作,想和贾家翻脸,断绝关系?
还有,他干嘛骂王家?这不是往死里得罪二叔么?
她刚想到王子腾,便听贾母问道:“你二叔最近怎么样?”
凤姐一愣,想了想道:“听婶婶说,二叔每月都有家信回来,说是挺好的。”
“挺好?在北疆边地整天风吹日晒吃沙子,能好到哪儿去!”贾母嗤了一句,皱眉道:“他从京营节度使的位子退下来去巡边,快三年了吧?差不多该动一动了。”
常年在府内高乐,但对于世交故旧中的主要人物她还是关心的,毕竟关系家族根本利益。
凤姐一时没听明白:“老祖宗的意思是?”
见她茫然不解,贾母也无奈,她年轻时贾家权势熏天,见惯了官场之事,可如今除了贾政在工部任闲职,并无人做官,小辈不知也难免。指点道:“你不知这里面的门道!朝廷凡有大举动,必先有蛛丝马迹显露。那孽障负责京营练兵,正需要贾家支持,却敢寻我晦气。这且便罢了,又无端扯上王家做什么?我看呐,他这是准备动手,先拿自家人作法。”
凤姐醒悟过来,这便是俗语说的“擒贼先擒王”。贾家在京营的根基不容小视,只不过因没了能挑大梁的,才树倒猢狲散。如今柳二郎若要作法,先挑着贾家也大有可能。
柳湘莲窜起速度太怪,无论外人和亲近之人,其实都没适应。凤姐质疑道:“京营不成样子全都城的人都知道,他柳二郎真敢处置?凭什么?”
贾母哼道:“凭什么?就凭‘圣眷’二字!”
正说着,前面路上有群马奔驰之声传来。
荣府领路之人急忙向前,欲喝止对方,让其在避让路旁,等候荣府车队通过后再行,这也是国朝规矩。
不料对方视而无睹,并不停车避让。车队前开路的是个身着戎装的年轻人,骑在马上举着“京营协理戎政”的旗子挥了几挥,算是亮明了身份。而后直接率领一溜十辆形制统一的崭新马车,径自从路侧同荣府车队逆向而行,狂奔而去,留下尘埃飞散。
荣府车队的马儿养尊处优,顿时受惊,乱冲乱撞,引发一片慌乱,鸡飞狗跳。
荣府下人平时盛气凌人跋扈惯了,何曾如此受辱?暴怒不已,纷纷指着远去的车队破口大骂,又去向琏二爷告状。
贾琏目瞪口呆——“京营协理戎政”不就是柳湘莲么!自己回城的路还没走一半儿呢,他怎么就找来马车了?还这么齐整!
飙的这么快,是赶着去投胎么!驾车的也都是蠢货,不怕车散架!他妈的!……贾琏暗骂不已,结果贾母派人来问,到底是谁家这么嚣张跋扈?险些惊了马,回头非让御史弹劾不可!
贾琏顿时犯了愁,倘若说来者是柳二郎的人,老太太必问柳二郎为何要找车?那自己办的事儿不就露馅儿了?这可咋办!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