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薛姨妈、贾琏、凤姐等无不讶然不解——怎么不但不恼,反倒替柳二郎说起好话来了?
她们却不知,太妃对柳湘莲之事早有耳闻,去年理国公府伯侄对簿公堂的新闻轰动西城,勋贵之家谁不知道?甚至拿柳二郎作为教训子侄的反面教材。在太妃看来,此子必是因幼时受尽人情冷暖变得偏激孤僻,以致行事不合礼数。既非有意冒犯王府,她也就不放在心上,更不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所利用。
至于北静王水溶,他本就不在意这等礼节上的“小事”,何况,柳湘莲是谁?是今上正重用的臣子!除非哪天失了圣宠,否则旁人只有巴结的份儿。再过几年他便会到五军都督府任职,倘若那时柳湘莲圣眷如故,则此时交好等于先得一大臂助,何乐而不为!今日贾政之妻不知何故发难,却正好给了自己卖好的机会。年轻未必在意威逼利诱,但以情义感之,未为不可!
尽管王妃和北静王都表示不在意,但融洽氛围既被破坏,哪里容易修复?荣府女眷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
北静王便命人在厅中摆了两把椅子,面朝太妃、贾母,请柳湘莲和贾琏落座。而后对太妃并贾母笑说道:“小王素闻柳二郎有三绝,尚不敢全信,今日一见,方知竟无一字虚言!”
知他是要说笑,太妃很配合的笑问:“不知是哪三绝?”
众人多茫然不解,显然未曾听闻。
水溶笑吟吟环视众人,语调悠扬,嗓音清雅:
“一绝者,柳氏之新戏,观者如痴如醉。”
“二绝者,柳家之货品,精巧冠绝天下。”
然后他便不言语了,端茶自饮。
众人都等着下文呢,太妃催促道:“这才二绝,第三绝呢?”
“三绝者,柳郎之面皮也!”水溶笑容淡淡,口齿清晰,又只说了半截儿话。
太妃不禁皱眉:“面皮又如何?怎么卖起关子来了!”
水溶忙陪笑道:“母妃勿急,这‘第三绝’是说柳二郎丰神俊秀,见者无不自惭。”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除了宝玉懵懂,都猜到所谓的“第三绝”必不是好话儿,此谓之“欲抑先扬”,却被北静王临时改了。
贾琏装作倾听的样子,心里暗笑不已。这“三绝”他曾听过,原话是“柳二郎的脸比城墙拐子都厚!三刀不见血!”
这是因为柳湘莲行事大违当今风气,比如问戏子伶人征税,当时就惊掉一地眼珠,认为他为了敛财半分脸面都不要了,而此后行事越发没有下限,无不招惹非议。
市井小民喜闻乐见,拿来当作笑谈,官场士林多视之为“朝廷之耻”,甚至有官员上奏请求改任他为武将,免得玷辱了文官官职。
柳湘莲听完面无异色,拱手笑道:“殿下如皓日朗月,光辉皎皎,才真令人自惭形秽!”
水溶相貌极佳,自幼听惯了此类言语,只笑了笑。神情忽然一变,正色道:“前日‘英雄大会’,四方云动,堪称神京盛事。二郎何吝一帖?竟令小王无缘得晤天下英雄!惜哉!痛哉!”
见他摇头叹息,似乎颇为惋惜憾恨,柳湘莲哈哈大笑几声,说道:“名为‘英雄大会’,其实难副,不过是期望彼辈早立志向,为朝廷竭心效力罢了。若仅以当下而论,谁又可称‘英雄’?宁不愧乎!倘或得天之幸,将来有一二人功在社稷,再称‘英雄’不迟。届时,湘莲必做东道,请殿下与之一会!”
“好!二郎此言,小王记下了。”顿了顿,水溶发出邀请:“闲暇之余,二郎不妨往寒第一会。小王虽不才,却多蒙海内名士垂青,长居府中教诲。二郎若来相聚会谈,或有所得亦未可知。”
“多谢殿下盛情!湘莲定当择日拜访。”柳湘莲拱手应下。
水溶满意的点点头,忽又怅然一叹:“三部‘柳戏’小王已观过数次,大为叹服,唯独一事,心中郁郁。”
“不知是何事?湘莲可否效力一二?”柳湘莲接口相问。
也不是好奇,不得不配合罢了。
其他人看了过来,都觉惊讶——北静王以郡王之尊,除非皇帝厌弃,世上还有何事可令他郁郁不解?
水溶面色一喜:“说来此事也唯独二郎可作帮衬!听闻二郎当初以十部新戏作价入股广和楼,约定一年一部。每每想到此处,小王便觉度日如年,恨不能一日尽观!”
说了半天,还以为何事呢,原来是催更!
柳湘莲讶然失笑,却不肯应承,呵呵笑道:“殿下说笑了,游戏之作,愉情而已,不足挂怀。”
水溶一怔,原以为他都这么说了,柳二郎多少要做些表示,将已经写成的戏本拿来一观,不意竟然婉拒!略沉吟,退而求其次道:“其他姑且不论,不知今年出何戏?到现在都没一点儿消息,让人等的心焦。”
这下倒把柳湘莲问住了。做官后公务繁忙,又兼已将股份卖了,渐渐不再关心广和楼,哪儿还记得写戏本儿!
此事不可推脱,否则会影响信誉,想了一想,道:“承蒙殿下垂询,湘莲不敢不告?目下正拟写一本《将相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2页/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