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内监来到筹饷司,顿时惊动上下一干人等,忙摆出香案,开启中门,恭候圣谕开读。
宣谕毕,柳湘莲领旨谢恩,命人奉上谢礼,内监笑纳,扬长而去。
众人便将柳湘莲围拢,纷纷拱手恭贺,赞誉声迭起。
柳湘莲笑着谢过,又说道:“我司功勋卓然,非湘莲一人之功,多赖诸位倾力协助。待年终考评,湘莲定如实上报,诸位也定有恩赏!”
周瀚满脸艳羡,拱手道:“大人入仕不久,便蒙超擢,圣恩隆重,远非寻常,我等愿为大人效力!”
众人也忙作感激状,说出许多报效言语。
唯独张珂心里很不是滋味,自京报发出,他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动辄谈利,还算什么清流?那些匿名文章不知作者是谁,通通记到他的头上!
柳湘莲虽是幕后黑手,可他是勋贵之后,且年纪尚轻,外人都不信这事儿是其主持。筹饷司在他张珂进入后,骤然发生此等剧变,他又有要求加征商税的“前科”,可见是他无疑的了!
这真叫锅从天降,令人欲哭无泪、无法可想呀!
热闹了一阵,众人散了,薛蟠却留了下来,欢喜说道:“果如二郎所料!昨儿竞价发售,询价的人倒是不少,或者不肯出价,或者大打折扣,几乎将我妈气晕过去!这事儿算是泡汤了!”
柳湘莲会心一笑,他早已得知此事,昨日戏园酒楼张灯结彩,宾客众多,然因薛蟠四处造谣,动摇人心,最终惨淡收场,并没有出现新股发售时争相抢购的情形。
“伯母怎么说?”他问道。
薛蟠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最后道:“还能怎么办?又想到了你呗。要我请你下了差,去家一趟,再谈谈。”
唉声叹气道:“我妈也真是的,何必鼓捣出这些事来?爽快应下不就成了么?家里又不缺钱!”
柳湘莲也没多说什么,答应走一趟。
……
梨香院。
夕阳西坠,眼看时间已经不早,薛蟠和柳湘莲还没来。
前院客厅内,薛姨妈并贾政、王夫人、凤姐在座,众人面色都有些不好。
贾政黑沉着脸,似乎被人拖欠八百万。
他本不愿过来,“贾雨村”的信就是他接的,信里的内容岂会不知?按照“贾雨村”透露的消息,薛家族人正在谋划册立嗣子,一旦做成此事,则嗣子继承家业顺理成章,薛姨妈契书在手又如何?她敢去衙门打官司么?是家财重要还是儿子薛蟠性命重要?
现在居然想把家产转售柳二郎,这分明是想坑人嘛!
何况,在他看来,自己堂堂读书人,不能走科举入仕途已然大为遗憾,何能自甘堕落,掺和这等商贾鄙事?还是谋算自家外甥!
所以在王夫人请他主持谈判并作见证时,贾政断然拒绝。
而后王夫人百般劝说,哭诉道:“妹妹家中乏人,孤儿寡母的,这才受族中辖制,二郎精明,又圣眷正隆,只要他手持契书去接收,薛家谁敢作乱?三十年来,妾身也不曾强求老爷什么,就这么个可怜妹子,族中受欺,千里来投,不能相护已于心有愧,如今力所能及的事儿,怎好不帮扶帮扶?……”
她如此卖力,当然不是为了薛家。在她眼中,薛家的和宝玉的有什么区别?
受不了老婆唠叨,贾政勉强应下,心中大不以为然,二郎向来有主见,贾赦是大舅,他也不曾给面子,难道自己这二舅就能叫他另眼相看?
见氛围沉闷,凤姐含笑打趣:“姑妈,我瞧着蟠儿如今越发知道上进了,当起差来也兢兢业业,将来必定成才,姑妈也终身有托。”
王夫人不说话,贾政颔首道:“蟠儿跟着二郎,多少有些长进,不胡作非为便好,京都可不比金陵。”
薛姨妈听了这话便不喜,说的好像蟠儿就是块儿烂泥似的!
她不接话头,笑说道:“今儿和二郎商议转售的事儿,还要多劳姐夫帮衬,希望能公平公正些。”
许是觉得这话说的不好,又忙解释道:“本也无需劳动姐夫大驾,一早安排了竞价发卖,也不知是谁暗中造谣生事,弄得人心惶惶,竟将这事儿搅黄了!”
说到最后,已然恨恨不平。
王夫人蹙眉道:“做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儿,真是脏心烂肺!会是谁呢?”
“唉,未必损人不利己呀。”薛姨妈一脸悲色,幽幽长叹。
姐妹俩一唱一和,都怀疑是柳二郎暗中使了绊子,坏了薛家好事儿,又恨又气又无可奈何。
凤姐听了暗笑,她一直关注着此事进展,曾派人打听过,谣言竟是从薛蟠那儿传出的!这可真让她刮目相看。
贾政心情不好,一直沉默无语,听了姐妹俩意有所指的对话,脸上乌云密布。
这时,有丫头跑进来报说,大爷和柳二爷回来了。
众人便起身,准备出去相迎。
王夫人忙阻拦贾政道:“哪有舅舅出去迎接外甥的?你这不是让二郎难堪吗?”
贾政也觉有理,毕竟尊卑有序,不好过分热情,便又坐了下来。
不过是略作迟疑,寥寥几句话的当儿,薛蟠已领着柳湘莲走了进来,嘴里仍在叫叫嚷嚷:“妈!我好不容易把二郎叫来了!你……额,姨妈、姨爹、凤丫头都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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