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乐极生悲”,这还没“极”呢,忽然就祸从天降了。
薛姨妈双手颤抖的看完“贾雨村”的信,心里那叫一个苦呀!一会儿气冲脑门,一会儿暗自悔恨,被弄得心神恍惚,几乎瘫软。
她现在恨不得立刻派家人回金陵去。可是派谁去呢?派个奴仆回去,能顶什么用?薛蟠倒是正经主子,不说有用没用,他敢回去么?
至于贾王两家,这毕竟是薛家的事儿,外人怎么插手?
咒骂痛斥一番,又唉声叹气一阵,薛姨妈心情稍稍平复,于是姑侄女三人开始商议。
最后得出结论,解决此事的办法无非两种:
一是,立刻派人去金陵,震慑薛家另外几房。
可“贾雨村”在信中说了,“此辈利欲熏心,丧心病狂,奸谋若败,定生事端”,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会死抓住冯渊的案子不放,甚至会指使冯家人跑到京城告状,让薛蟠从假死变成真死!
故此路不通。
二是,与对方妥协,不就是要钱么?给他们,堵住他们的口。
可是,这项选择直接被否定了,谁也不傻,给一点儿不要紧,一旦开了头,定会没完没了。难道全给了?不说薛姨妈,王夫人都舍不得!
薛姨妈苦着脸,惨兮兮道:“姐姐,兄长在边地,远水解不得近渴,还请姐夫再和贾雨村说说,只要他能压下此事,我家肯定少不了他的好处……”
未等说完,王夫人便叹道:“妹妹呀,你怎么还不明白?他要是能办了,何须风风火火来送信?蟠儿的案子,咱家可什么都没说,他就主动帮忙办了,如今既然这样,定是无能为力……”
薛姨妈这时已稍微冷静些,她忽然想起柳二郎说过,贾雨村在认定薛蟠死亡一事上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这时再看心中言之凿凿的话,她顿时醒悟过来——说不定事情早办完了,贾雨村之所以写这信,只是故意卖个好,摆脱嫌疑!
我的命怎的这么苦呀!薛姨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这时薛宝钗正在府中陪妹妹们玩儿呢,薛蟠也当差未归,下人说不上话,凤姐便安慰道:“姑妈,你先别急着哭,依我看,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反正地契、房契、身契都在咱们手里,他们能怎么样!”
能怎么样?薛姨妈心说,当然是当成“绝户”来吃呀!这世道,关系走通了,还怕办不了个契书么!仍旧痛哭不止。
王夫人也实在无奈了,不知如何安慰妹子。
等得时候差不多了,凤姐忽的一拍巴掌,清脆响声顿时引起两位姑姑的注意。
“凤哥儿!你有主意了?”
王夫人兴奋问道,这侄女是个精明人,她可是知道的。
薛姨妈也期待的看着侄女。
凤姐咳嗽一声,压低声音道:“如今消息还没传过来,咱们赶紧将产业都转手才是!至于买家有没有本事把店铺田地拿到手,那就看他的本事了,不关咱们的事儿!姑妈,你说是不是?”
“这……”薛姨妈有些迟疑,你这不就是坑人么!
王夫人叹道:“你说的倒不错,可眼下找谁买呀!哪有这么碰巧的事儿!”
她觉得不大可行,薛家的皇商可不是白做的,偌大产业,哪里就容易转手出去?谁家有这么多资金?
但薛姨妈突然想起一人来,这家伙占了薛家老大便宜,如今手里的三和商号股份也价值不菲,且他早先便有收购的意图,也知道薛家其他几房的图谋,所以算不得骗他——这简直是天作之合呀!
薛姨妈顿时意动,忙道:“凤姐,你上次不说撮合这事儿么?柳二郎怎么说的?”
凤姐道:“姨妈只想卖些亏算的店铺,他也是鬼精鬼精的,自然不肯。所以我也没好意思回姑妈。可现在不一样,现在是打包出售给他!柳二郎肯定动心!至于买完之后能不能掌控,那就看他的本事了。”
凤姐谈笑风生的说出“算计”柳二郎的阴险谋划,王夫人和薛姨妈听了,都不禁觉得侄女儿的心肠有些歹毒呀!可是,就该这样!
不过,薛姨妈还是有些担心:“要是这样办了,那些人会不会还揪着蟠儿的案子不放?”
凤姐摇头失笑:“姑妈你可真是关心则乱!他们揪着案子不放是为什么?不就是想抢点儿东西嘛!等这点子家产都卖了人,他们就是果真告了,能得什么好处?而且那就是真结仇了,贾王两家岂会坐视不管?!”
三女人刚商议出个眉目来,下差回家的薛蟠便在外叫嚷:“妈!我回来啦!你知不知今儿二郎赚了多少钱!四十万两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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