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
“你想……”
“你想说什么……”
接连撞车被怼,秦可卿没好气的瞪了柳湘莲一眼,不再说话。
明艳樱唇紧紧闭合,手中绣帕绞在手指上。
暗思,柳郎明明是翩翩公子模样,先前不熟时说话也挺文雅的,怎么相熟之后越发轻佻了呢?
每回见面都要先气气自己!
她却不知,这正是柳湘莲的乐趣所在,也是故意如此。
在他眼里,秦可卿与林黛玉一般的心思玲珑,多愁善感,喜欢胡思乱想。
这般下去,如何保得长寿?以后糟心的事儿多着呢。
趁着年轻,多逗逗她,又不是不哄,也许气多了就心胸开阔了。
欣赏着薄怒微嗔、赌气不语的美人,柳湘莲笑说道:“本来有好些话要与你说,被小丫头一闹,竟给忘了,坏我好事儿,真是可恶!”
秦可卿星眸抬起,盯着他疑惑问道:“那妮子怎和你这般亲近?肯定有古怪!”
柳二郎哈哈一笑,赞许道:“想必她是个巨眼英雄,风尘中的知己,知柳某腹有诗书,才高八斗……”
秦可卿正在气头上,见他无耻自夸,反唇相讥道:“呸!你也不害臊!分明是个赳赳武夫!”
柳湘莲拍拍脑袋,刚想起似的:“哦,我想起来了,有次来的时候,碰到小丫头眼圈红红的,问她何事,又不说。害的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套出话儿来。
原来她哥哥生了病,被人辞工,没有活计可做。本武夫便跟她讲,让她哥哥去广和楼报我的大名,别的不说,跑堂的活儿总是能做的。听说后来好像混成个小头目吧。她该是想要报恩。”
秦可卿一双凤眸带着狐疑,上下打量洋洋得意的柳二郎,有些吃味的说道:“一个小丫头你都这么上心,可见平时惯会哄小姑娘,不是好人!”
柳湘莲听了,拍手抱屈道:“天地良心,我为什么对她上心,你会不知?”
“我怎么会知道!”
秦可卿低语,螓首微垂。
你自然是为了讨好我才关心宝珠的,不由感到淡淡的甜蜜。
正暗自欢喜着,却听他认真解释道:“我乃心地良善之辈,一副普济众生的菩萨心肠,怎忍让小姑娘哭呢?你说是吧?”
“柳二郎!”
秦可卿娇喝一声,娇躯乱战,快被怄死了,他分明是故意的!
柳湘莲本就是不安分的性子,对君子淑女那种“君如何、妾如何”着实无感。
既然秦可卿不是迎春那等木头人,只是装淑女而已,又何必彼此为难呢?
将来还要她坐镇后方,泼辣些更合适,别像凤姐那般利欲熏心、势利看人就成。
见她气的起身要走,柳湘莲才想起差点儿忘了正事儿,不敢再玩笑,忙疾步追上,说道:“太上皇赐婚,三日后成婚,你知道了吧?”
秦可卿听了一滞,不由的止步,并不回身看他,背着身子低声应道:“……嗯。”
见她知道赐婚之事,想必又派丫头偷听了,干脆挑明。
柳湘莲便道:“三个月后,如果没有意外,我就要去辽东战场,你也知道吧?”
秦可卿听了如遭雷殛,娇躯晃动,猛然转身,玉容失色,一片煞白。
颤声问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说着,两行玉珠落下,顾不得去擦,只痴痴看他。
刚刚瑞珠在外偷听到太上皇赐婚,大喜之下,急忙跑回去告诉她,并不知后来的事。
见她玉容惨淡,如娇花骤遭暴雨虐击,柳湘莲也不由心情沉重。
只是终究是要面对的,况且也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难题,不是生死危机,他自信能够应对。
于是爽朗大笑道:“怎么就唬成这样?要是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婚事可以推迟,我去和……”
“不用推迟!我愿意!”
秦可卿忽然出言打断他的话,虽惊惧忧虑,明眸含泪不止,却目光坚定。
尽管这个情郎在独自与她相处时,总是故意逗她怄她,可她情窦初开,早就倾心相许,只愿白头偕老,怎么因前途叵测而放弃?
不是早就知道他将来要做武将的吗?不过提前了而已,又能如何!
见她毫无羞涩,与他泪眼相视,明知前途难料也甘心相伴,柳二郎深受感动。
正色说道:“其实未必会有事儿。这段时间我还会做些准备,不一定去辽东。
我本就准备从军的,做我的妻子,早晚都有这一天。你要看得开,我才能放心。
这次婚礼虽然仓促,也会办的风风光风,让你铭记于心。至于妆奁,会由宫中代办……”
“别说了。”
两人本就一步之遥,秦可卿一时忘情,忽然伸手去捂柳二郎的口。
又忙收回了手,郑重说道:“我、信、你。”
三字而已,重若千钧,是一生托付,荣辱与共,生死相依。
柳湘莲颔首微笑:“你眼光很不错。”
见她柳眉又扬起,柳二郎忙举手道:“还有事儿等我去办,今儿先走了!
你千万别再哭,不然岳丈大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偏他老胳膊老腿儿的打不过我,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你!”
秦可卿抬手来向那人指去,可眼前空荡荡的,哪儿还有那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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