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轻叹一声:“唯有夫人大小姐热闹罢了。大小姐抢了你的婚事,夫人有了晋王做女婿,小世子是她亲生。我们这些苦厄子,往后怕是有吃不完的苦头。”
绿棠放下茶盏,细声细气地解劝她:
“我是晚辈,有些话原不该多说。可姨娘拿我当知心人,我也要劝两句。伯父不过五十岁,膝下只有世子弟弟一个独苗。姨娘年轻貌美,哪里愁到这个地步?”
柳氏仿佛被说动了心肠,眼中盈盈落下泪来,不好意思地摸出手帕沾去,幽幽叹息道:“二小姐年轻,又是嫡女千金,哪里知道我们做妾室的苦处。”
绿棠也忍不住落泪:“在姨娘面前说不得假话。如今我这个样子,还称得上侯门千金么?崇仙观里头,伯父伯母当着外人,骂我克死父母。晋王殿下改娶堂姐不说,还收了我妹妹,可偏偏不要我。若我和姨娘一般心窄,可不是早一绳子吊死了!”
她越说越伤心,低头呜咽着哭了。
柳氏连忙凑过来,用手帕帮她擦着眼泪,慌忙道:“二小姐别哭,都是我不好,招得二小姐伤心了。”
绿棠顺势靠在她身畔,哭得更难过:“姨娘好歹有个归宿,我一个未出嫁的女孩,父母没了伯父不容,这不是逼着我死么!”
“哪个敢逼二小姐!”柳氏被她哭得心酸,叹道:“今晚我过来,就是要提醒二小姐:任凭人家说出天去,万不可给人做妾呀!”
给人做妾?
绿棠哭声一顿,抽噎着直起身子,抹着眼泪问道:“侯爷要我给人做妾?”
柳氏见话入正题,连忙携手低声道:“今日你不在家,严二公子来了,与大夫人唧唧哝哝半日,要将你纳了去!”
绿棠一惊。
严书辙本有婚约,是本朝宿将周老将军的孙女,虽然子孙不及当年,但也是不好惹的人家。
“娶妻前先纳妾,严家书香门第,怎做得出这样事?”
柳氏抚掌道:“二小姐是姑娘家,许多话不能与你说。严老二虽年轻,却是有名的花花太岁。院里的丫头媳妇,堪堪收用遍了,只是不给名分。外宅里还养着四五个,禁军统领府都有好些姑娘服侍。他们家的礼数都是蒙外人的,私下什么事做不出来!”
知道严书辙是色中饿鬼,还想不到他这么能折腾。年纪轻轻内宠无数,怪不得总是一脸虚相!
柳氏见绿棠发愣,怕她不信:“咱们私下说话,也顾不得羞臊。我房里丫头翠儿的姐姐,嫁了个开酒铺人家。年初让严二公子巡街时看见,一顶小轿抬进禁军极乐坊。全家急的火上房,求到我这里,我心疼翠儿寻死觅活,只好拿些私房银子去赎。谁知道,进去不过三五天,好好的小媳妇,糟蹋的不**样,回来就吊死了。”
“极乐坊?”绿棠挑眉问道。
柳氏解释道:“那是禁军的营妓坊。”
大梁除驻守边防的边军有营妓外,其他护军、禁军、羽林军等,因驻地近京畿内地,绝不许辖有营妓。
严书辙不但大胆违抗军令,还敢在京师强抢民女逼良为娼!
绿棠不禁变色。
柳氏又道:“去赎人的回来告诉我,那边还有许多下作事,姑娘家听不得。说是里头弄死了女孩子,就埋在花园底下,都是严老二做的孽!”
严书辙是衣冠禽兽,绿棠前世就知道。好奇的是,平常没有交集的柳氏,为何突然跑过来传递消息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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