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凌芷兰温柔的话语,并未触动萧长陵郎心似铁的防线;只见,这位鲸吞八极九野,狼顾万方四裔的年青枭雄,冷冷睨着的眼神,有轻鄙之意从心底蔓延,坚毅的唇角,微露几分不屑。
“那干嘛不去悬梁啊。”
声音虽然极低沉,但却如一柄带血的利刃,狠狠地扎进了凌芷兰充满温情的视线之中;这一刻,凌芷兰矍然色变,心底的宁静转瞬破灭,顿觉齿冷,然而亦深深叹息,略带嘲讽地轻轻说道。
“殿下这么羞辱臣妾,不就是因为她吗?!她已经是陛下的贵妃了,已经怀上了陛下的龙嗣了,你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为什么你还是忘不掉她!”
啪!
可是,令凌芷兰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刚刚说完片刻不到,娇美的脸颊,便已经重重挨了一掌,直接被掀在地上。这记掌掴实在是来得突然,她被掌风劈开,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小石几上。那石几质地坚实,一撞之下肋下痛得要裂开—样,脑海里嗡嗡地响着,像下着嘈嘈切切的瓢泼大雨,眼前白点子乱飞。
半晌,凌芷兰的脸上,一阵烫,一阵寒,到了末了,除了痛,便再也没有旁的感觉。她不可置信地凝望着眼前这个容貌英俊,风姿秀彻的白衣男子,她不相信……刚刚的那一记掌掴,竟是他赏给自己的,从小到大,就算是爹爹也不曾弹过她一个手指头,可是今日,这个被她一向视为眉目多情、温和从容的如意郎君,竟然动手打她,没错,他打自己,却原来,也有今日!也有今日!
萧长陵下手颇重,凌芷兰的发髻散了大半,凌乱地垂落耳边,泪眼婆娑里,望出一片雪色清寒。
这一刻,凌芷兰全身都在发抖,止不住似的,凭她几乎要咬碎了银牙,捏断了手指,用力得四肢百骸都发酸僵住了,都止不住。战栗得久了,她终于按捺不住积压已久的耻辱与苦楚,满眼通红地怒视着一身白衣的萧长陵,厉声喊道。
“你发什么疯啊!”
看见凌芷兰委屈地捂着脸颊,萧长陵神色冰寒地站起身来,双手负于身后,半张面庞附在她的耳边,冷漠说道。
“如果你不想看到孤杀人,就不要在这里大吼大叫。”
话语虽沉厚,却挟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峻,一代枭雄眼中爆发的杀意,又岂是一介弱女子所能抵挡的?
凌芷兰望着他,像是望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一颗心反而定了下来,有了落处。她忽而冷然笑了起来,在如今这个时刻,空旷的庭院之中,不合时宜地响起了这么一阵如银铃般的笑声,笑声在风雨中回荡着,飘拂着,虽然清脆,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四处传递,显得异常诡异。
“我知道了……你是疯你自己在这儿情深不悔,痴心永恒,而她却长夜难耐,跟她真正的夫君被翻红浪,孕育子嗣!”
“闭嘴!”
萧长陵的面色,遽然骤变,一双明亮的眼眸,仿佛正在喷吐着灼灼的烈焰,竟似是要将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子烧成灰烬。
“我偏要说!”凌芷兰终于抑制不住泪如泉涌,压抑了许久的委屈与愤恨,此刻全部爆发出来。
她狠狠地盯着萧长陵。
“她身为人妇还勾引男人,你明知道她身为人妇……还对她念念不忘,萧长陵,你这样不光是在侮辱我凌芷兰,更是在侮辱你的家族,你的身份。”
萧长陵彻底怒了!
恰在此时,天际电光一闪,转瞬间已有闷雷滚过,沉沉地开始洒落一层冷雨,雨水浇落白衣,极尽癫狂之态。
就在这电闪雷鸣的照耀下,萧长陵的眼中,闪过幽然的凉意,他缓缓拔出插在地上的剑,洒然地以手拭去剑上的水渍,旋即微微侧身,手中长剑轻抬,剑刃反射一抹寒芒。只见他手腕轻轻一抖,剑如闪电般迅速划过。凌芷兰虽不会武功,但在那一瞬间……她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剑风一闪即逝,她只觉云鬓微凉,颊边一缕发丝已然飘落。
“怎么?秦王殿下……这是要当众杀妻吗?!”凌芷兰惨然问道。
“滚!你给我滚。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萧长陵理智的神经,顿时崩断,整个人的面容变得扭曲疯癫。
雨声未歇。
森凉的夜雨簌簌而下,倾泻在萧长陵的面上,眼上,发上,靖北之王的脸色,阴沉得如同这灰暗的夜幕,眸中无喜无悲,唯有无休止的恨。
……
谢婉心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紫菱轩内了。床前床后围了一圈人,一个个笑脸盈盈,有皇帝、皇后、阿妍、燕王、雨柔、明玉,却唯独不见那位英俊的白衣男子,此刻,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喜悦的神色,不光是人,就连天青色暗织芍药春睡纱帐不知何时也换成了了海棠红和合童子牡丹长春的图案。那样喜庆的红色,绣着金银丝穿嫩黄蜜蜡珠子的图案,牡丹是金边锦红的,长春花也是热热闹闹簇拥着的淡粉色,密密得竟让她有些生厌。
刚刚从昏厥中苏醒过来的谢婉心,只觉得身体轻飘飘地没个落处,头是晕乏的,眼是酸涩的,身上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她心下极是不耐烦,半闭着眼睛转过身去,轻轻地揉着乏困的眉心。
“我……这是怎么了?”
正当谢婉心疑惑之际,却是李妍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喜气盈盈地说道:“婉儿,你有身孕了。”
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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