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来,上面的“靖北军”三个字,迎风舞动,其一笔一划,一撇一捺,都是分外灼灼刺目。
只见,这一刻,桓欷转头,一对浓眉直直竖起,目光之中杀气大作,冷冷地瞥了南霁云一眼,语调虽然不高,却带有明显的凌厉怒意。
“谁说骑兵就不能守城!我靖北男儿,上了马是蛟龙,下了马也是猛虎。玄菟……如今是我大周的城邑,是我靖北军的辖郡,渝贼想要取走它,就得拿命来换。你去告诉弟兄们,没有战马,我们还有弓箭、大刀、长矛,再不济还有拳头和牙齿,还有我们的身体,老子就不信……连柔然蛮子都撼动不了咱们靖北军,就凭城外那些逆贼便能翻天吗!我要告诉吴曦,在我战无不胜的靖北大军面前,他们就是个屁。”
“既然如此,南某也绝非畏战之辈,不就是几个渝贼吗?!怕个甚!末将愿随将军誓死捍卫玄菟!”南霁云悬佩靖北刀,定定地看了桓欷许久,最终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抱拳行礼,坚定了与桓大将军共同守城的信念。
“我等愿随将军杀敌!”身后诸将慨然高喝。
忽而,南霁云的神色,异常激荡,异常壮烈。
“将军,靖北王旗之下,从未有束手就擒之人。城若破,有死而已。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身虽殒,名可垂于竹帛也,有何惧哉!况且,咱们兄弟几个,自打追随大王的那一天起,就没想过能活下去,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早就够本儿了……生时狂悖,死化孤魂,能与将军一起并肩作战,乃是我等的荣幸!”
“好!”
“我能有你们这样的部下,也是我桓欷的荣幸!”
少顷,桓欷缓缓转身,用力握住了腰间的剑柄,面朝麾下将校,厉声说道。
“众将士听令!”
“末将在!”
桓欷长身而立,沉沉开口。
“南霁云,你率兵三千,镇守北门,疏散城中所有老弱妇孺,营州百姓绝不能落在渝军手中!”
“末将领命!”南霁云按着佩刀,高声接令。
“杨成,你也率兵三千,聚集城中所有军械及粮草,由内向外抵住城门,之后支援塔楼!”
“末将领命!”
“李庭芝,征召城中所有壮丁为辅兵,发以甲胄兵器,编入军中,与我们一同上城御敌!”
“末将领命!”
“傅宗龙,你随本将一起,率余下精锐与五百弓箭手,誓死坚守城池,阻断渝贼攻势!”
“末将领命!”
“王雄诞,你率探马军司……连夜巡察城内,凡盔甲士兵不上阵杀敌者,格杀勿论!”
“末将领命!”
众将虎虎生威。
巍然如塔的玄菟城墙,靖北诸将云集辽东,一时将星荟萃;桓欷重甲佩剑,大氅如火,身形威武挺拔,毅然决然地矗立在城头,站在大旗之下,左手轻轻按着剑柄,那张轮廓纵深的面膛,呈现出了一脸前所未有的血性与坚韧,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深沉开口,声音仿若刀剑齐鸣,又好像靖北战马的铮铮铁蹄。
“兄弟们,我平生最快意的时刻,莫过于今天,因为……我又能与大家一起征战沙场,一起慷慨赴死,是我桓仲平无上的光荣!也许今天,我们都会死,但是,我要大家牢牢记住一件事情,无论我们将来身在何处,魂归何方,我们是靖北军,是骄傲的靖北军,是顽强的靖北军,是不可战胜的靖北军!在这个世上,只有战死的靖北军,没有投降的靖北军。”
“靖北必胜!”
“靖北必胜!”
“靖北必胜!”
天地四野,浩渺,广阔,辽远,响彻靖北虎啸,绵绵千里不绝……
……
是日,天气晴朗,塞外长风吹散阴霾,无云亦无雨,视野极其辽阔;城内,一方宽阔的演兵广场之上,数千“虎豹骑”将士,军容整肃,甲胄鲜明,靖北战旗猎猎招展,卷起万丈狂澜。
暮色深处,天空之中,一行断雁孤鸿,云胡不归。
夕阳覆盖下的玄菟孤城,城檐画角,日影昏黄,风光一片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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