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动作敏捷,人与马尚未近前,手中弓矢便已射出。
飕飕飕……
半空又是一轮箭雨。
这次,伴随着靖北大军箭如雨下,又有大多数的北渝士兵,连惨呼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化作了虎豹骑的箭下亡魂,漫天血色如剑,冲上云霄;霎时间,北渝军寨门前,血肉横飞,死尸枕藉。
震天的声浪,四方波动,靖北军旗迎风招展。黑云流动的夜空当中,最后一丝淡淡的月色,正在急速掩去,徒留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怎么回事!”
泼天箭雨之下,脸色苍白,体态瘦削的北渝副帅吴曦,整个人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连盔甲都来不及披,便步履踉跄着走出营帐,仰头僵立;震耳欲聋的吼杀声,几乎吸干了这位渝军名将脑中残存的最后一丝神智,战场之上,惊呼、惨嚎和请示的声音,在吴曦耳畔盘旋,此起彼伏,以至于他昏乱得连副将的呼唤都听不清晰,根本不可能下达任何有效的军令,更不用说召集部下予以反击。
“大帅,敌军偷袭!”一名浑身血污的斥堠,气喘吁吁地飞奔至吴曦身前,手指北方,用尽全身力气瞪着吴曦。
“是叛军么?!”
斥堠摇了摇脑袋。
“不……不是叛军,是……是靖北军,萧长陵的靖北军!”
靖北军!
当听见这三个振聋发聩的字眼时,吴曦一脸震惊,面色铁青,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仿佛瞬间丧失了身为一代名将应有的风姿与气度,失声咆哮。
“靖北军?!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靖北军怎么会出现在营州!”
“回大帅,敌军三万,持弓,踞马,全员皆是神箭手,举靖北旗帜,确是靖北军无疑。”
年轻的斥堠,脸上透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惨笑,随之喷出满口鲜血,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而当他倒地毙命的一瞬间,斥堠的背部,并排扎着三支羽箭,流下的血早已干涸,隐隐有些发紫。
“放火箭!给我烧营!”
南霁云缓缓抽出靖北刀,面部满是凌厉之色,对着身后的所有虎豹骑将士,高声发出火攻的命令。
军令如山。
继两轮如潮箭雨覆盖过后,黑盔玄甲的虎豹骑纵队之中,忽然爆发出了大军夜袭以来最密集的一次箭雨;而且,这些箭雨的箭头上,都带着一抹红色的光芒,那可不是一抹吉利的颜色,更是一抹杀人的颜色,灼热的颜色。
那不止是一排羽箭,箭镞冒着火光,更是上千支燃烧的火箭。
火箭瞬间射入渝营,不用讲究任何准头,只需射入即可。
顷刻间,火箭破雾,只听见,“噗”的一声闷响,箭上附着的硫磺硝石,迅速以一种极端可怕的速度焚烧起来;无数灼烈的火苗,蓬勃地在营帐间蔓延,旋即连成一片火海,宛若一条横亘在夜空下方的火龙,又似是金日照耀下的一汪湖水,波涛骤起,渐渐翻腾,明亮至极,炽热至极,竟将原本死气沉沉的黑夜炫得如白昼一般。
而那些身在火雾之中的可怜虫们呢?他们在火中惨呼着,哀嚎着,化为无数着火的火人;求生的欲望,逼迫他们试图冲出这片火海的肆虐。然而,如此大面积的燃烧,又岂是区区血肉之躯所能承受的?
无数燃烧的火人,在营中来回狂奔,惨叫之声直达天庭,场面看上去异常恐怖,也异常撕心裂肺。
没有一名燃烧的北渝士兵,能够安全地跑回自己的阵营,大部分都变成了燎天烈焰之下的焦黑尸首,还有少部分燃烧的火人,只来得及冲出大营数步,便叭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带着身上残存的火苗和腾起的青烟,痛苦地不停抽搐着,那场景……真的令人触目惊心。
此情此景,何其悲惨。
轰隆隆的雷鸣,不断响起在北渝大军北方以外的广袤地带,连绵不绝。
这是靖北战马的嘶吼之声!
不多时,靖北铁骑冲杀而出,直撞北渝步军大阵!
波澜壮阔的大娥山攻防之战,迎来了最后的高潮时刻。
此刻,天光早已放亮,身为渝军副帅的蜀公吴曦,被身边亲卫拖上坐骑,强行撤离战场,四周全是焚毁的营帐,撕裂的战旗与遍地横陈的尸体,主力死伤殆尽……
是役,一夕之间,七万渝军,尽丧靖北刀下。
……
晋阳,天柱上将行营。
入夜,靖北行营内,千帐灯火,远望灿若繁星。
秦王王帐,灯火幽微。
帐内少灯,漆黑暗沉的程度,犹如身在最深的夜里。厚厚的牛皮帐布,仍然抵挡不住遥遥传来的马蹄声,缝隙处透进的火把光影,照映在一张清俊如玉的脸庞之上,将那位男子皎若朗月的容颜照得阴晴不定,而那双闪烁着厉芒的眼神,渐渐荡漾起一抹凛冽如刀的寒光。
此刻,这位一向高贵深沉,喜怒鲜少形于颜色的靖北之王,依旧一袭白衣胜雪,默然负手而立,沉静地站在一座军用沙盘前,神色冷峻,一言不发;他炯然锐利的眼神,宛若一轮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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