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谢婉心压抑着心底的别扭和不自在,没有多看那名男子一眼,而是微微欠了欠身子,向哥哥见了礼。
谢阳点了点头,转首看向身旁的男子,竟看见他双目之中的眼神,始终盘旋在妹妹秀丽的花容月貌之上,久久不愿移开;谢阳何等老成,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深意,转而又望向妹妹。
“杳杳,还不见过太子殿下!”
果然,他就是皇帝陛下与独孤皇后的嫡长子,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秦王萧长陵一母同胞的血亲兄长——皇太子萧长耀。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谢婉心端庄地行了一礼,声音虽温婉动听,却隐隐蕴含着一丝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矣的清冷,让人无法靠近。
尽管如此,可萧长耀炯然的目光,依旧直直地凝视着眼前貌若天仙的女子,越发沉醉于她倾世的美色。先前,凤凰庙上,承麟殿前,自己与她,仅是遥遥一望,太子殿下那尘封许久的情感之火,瞬间便被面前这位柔情似水的少女,彻底点燃;如今,她就站在这里,与自己近在咫尺,皇太子那颗沉沉欲睡的心,焕发出了炽烈似火的激情,迎来了有生以来的首次亢奋,那是他从前不曾拥有过的感觉。
“殿下,这是舍妹婉心,小妹无状,从小被家父娇宠坏了,未曾注意到殿下驾临,冲撞了殿下,还请太子殿下勿怪。”谢阳斟酌片刻,遂沉声说道。
孰料,萧长耀注视着谢婉心冰清玉洁的美丽花容,唇边忽然微微一收一勾,露出了极为明绚的笑容。
“哎,谢县男言重了,四小姐的芳名,寡人素有耳闻,仰慕已久;寡人尚为齐王之时,就听人言及,谢司徒家的四女公子,兰心蕙质,才貌俱佳,今日得见美人芳容,实属寡人三生有幸。”
萧长耀笑得极为恬淡,声音亦极为温柔,目光温煦得如阳春三月的春风,俨然与方才在寿宴之上和萧长陵剑拔弩张时的凌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欲用一腔柔情,融化眼前女子冰冷的心。
虽然,萧长耀的声音和笑颜,看上去温柔如春,但与萧长陵不同,在这片温情之下,隐匿着几分阴鸷之色,那是一种发自男人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的征服欲,以及永无止境的野望。
谢婉心垂下目光,少女与生俱来的雪肤花貌,在一层淡薄胭脂的晕染下,依旧是那样贞静,那样娴淑,只是嫣然百媚的眉睫与清眸之中,永远带着一缕冷峭的雪色,仿若一朵绽放于天山山巅的雪莲,冷艳,素雅,高贵。
“殿下谬赞了。”
见谢婉心对自己仍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与防范,萧长耀随即转身,低声对谢阳说了几句。
“谢县男,寡人想与令妹单独聊聊,不知……”
未等萧长耀将后面的意思表达出来,谢阳便立即心领神会。
“那是自然,殿下贵为储副,千乘之尊,想做什么自有您的道理,殿下请自便吧,鄙臣到那边走走。”
“三哥,我……”谢婉心望向哥哥,娇柔地投以求助的目光。
“放心,杳杳,太子殿下只是想跟你说会儿话。”谢阳笑了笑,宽慰说道。
或许是看在三哥的面子上,谢婉心轻抿了一下红唇,整个人纤瘦俏丽的身姿,袅袅婷婷地静立于亭外,夜风吹拂着少女的长裙,一时裙裾生香。
月光下的谢四小姐,清冷出尘,仿若一株傲然盛开于风雪之中的寒梅。温柔而又骄傲,临风花开,姣好的玉容,保持着一抹淡淡的忧郁,教人心生怜爱。
谢阳离去后,湖畔凉亭,静谧无声,唯有明月笼罩下两个沉默不语一男一女的身影……
他们,一个是大周皇储,一个是谢家少女。
本应天作之合,奈何,却是郎有情,妾无意,一厢情深一厢愿。
……
湖畔,凉亭。
漫漫的长夜,夜空孤月高悬,除了湖边传来的阵阵虫鸣,无半分生息。
同一时刻,一道火辣辣的目光,于不经意间,带着无限的激情,直直地凝望着身前一袭裙袂飘然,冰姿自有仙风的妙龄少女,灼烧着谢四小姐春情荡漾的春心。
没错。
那道灼热的眼神,正是来自皇太子萧长耀的丹凤眼,那双眼睛之中,蕴藏着的无尽牵挂与眷恋,以及热烈似火的感情,一扫身为储君的尊贵凛然,幻化成两团明火,瞬息迸发出去。
对于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太子殿下而言,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将这女子的身影深深装进了心里,也许是凤凰庙下的惊鸿一瞥,亦或许是承麟殿前的迤逦一拜;九重宫阙,巍巍皇权,即使他是太子,纵然心中有千种,万种思绪,也无法向旁人倾诉,唯独在面对眼前的女子时,他才真真正正地切身体会到,自己不再是受万人景仰,被天下臣民顶礼膜拜的大周皇储,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血肉丰满的萧长耀。
这样的触动,只是暂时的,非常短促,如沧海一粟。
皇太子滚烫的眼神,如同两支凌厉的羽矢,直直射向谢四小姐娇艳的玉白面容;可是,谢婉心依旧不为所动,垂敛着自己细长清媚的桃花眼,淡若秋水的神色,衔着一丝沉静的冷意。
终究,还是萧长耀率先开口,声音之中微带笑意。
“四小姐,寡人方才听你哥哥唤姑娘‘杳杳’?”
“是。”谢婉心的唇际,浮漾起了一弯黎明前虚幻的残月,冷然应道。
“哦?不知这两个字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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