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凌冽的双目之中,遽然划过一抹嘶风的剑光,于悄无声息之间,瞟向了一处与晋阳相隔千里之远的天险关隘——“松亭关”。
“不妨设想一下,如若我们将汾城主力全部调到晋阳,结果会怎样?那岂不是正中柔然人的下怀!届时,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集中在晋阳以北,全力截杀那支游骑。如果我是柔然可汗,众人视线被吸引之时,便是大举东进的最好时机;趁着冀州空虚,松亭关的五万怯薛军,突然长驱直入,兵锋直插这里……”
唰!
伴随着一声激荡的龙吟,萧长陵放下靖北刀,旋即抖腕微振,陡然从腰畔黑沉沉的剑鞘里,拔出“承影”。
却见,秦王殿下的精铁长剑,直抵在宽大沙盘的正中央;雪亮森森的剑尖,顺着沙盘上洁白的细沙,缓缓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剑锋所指,落在了一个标注着“燕京”二字地名的上方。
“燕京!”
这便是靖北之主的气概,那齐天的壮志,如炬的慧眼,深邃似大海的胸怀,以及那荣辱不惊的容颜,此时此刻,皆如一层万年不化的寒霜,覆在了他清傲的脸庞之上,也凝聚在了这位虽不满二十岁,却早已叱咤风云,令天下为之失色的秦王身上,直至深入骨髓。
余音落毕,萧长陵肃然回首,冷峻地一眼扫过帅帐,白衣统帅滚烫而又火辣辣的目光,顷刻间,扑向满厅大将。而后,萧长陵复又转过身去,但并未收剑入鞘,而是单手拄着长剑,承影的剑刃,轻轻地插在地板之上;他逆着身后诸将,面朝写放山川,眉锋如刀,眸中隐隐蕴藏着凝然的杀气,整个人英挺屹立不动,鼻端仅是冷哼一声,便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既能洗劫晋阳,又能直攻燕京,一箭双雕,哼,这个算盘,打得倒是蛮精明的嘛。”
萧长陵再度侧目,扫视了大帐诸将一圈。
“你们不相信吗?!”
骤然之间,聚将大厅一片沉寂,半晌无人应答。
“大王所言极是!”
须臾沉闷过后,一个浑厚激越的声音,破空而出。
顿时,偌大的中军幕府,大片明亮的目光,齐刷刷地聚来,尽数汇集到了一位英风勃发的年青大将脸上。
在靖北群将凌厉眼光的一致注视下,一身玄甲的左将军苏翊,横空而出;但见,这位靖北军中的第一名将,此刻阔步上前,执起那根六尺长的竹竿,指向松亭关与燕京之间的狭长地带,赳赳高声道。
“兄弟们,你们看这儿,松亭关与燕京,相距不过三百里,中间只隔着一条鹰娑川,两山夹一谷,极易骑兵驰突;倘若,冀北的那五万怯薛军,一旦突破了松亭关,从鹰娑川到燕京,这一路一马平川,根本无险可守,柔然铁骑一日一夜,便可攻至燕京城下,如果真到了那时,燕京危矣,冀州亦危!”
苏翊清彻的话音落点,萧长陵依旧寒漠不语,脸上冷森森的神色,不惊不恼,永远静得如一泓清泉,显得阴晴不定;倒是满堂手拄靖北刀的大将们,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凝重与沉默,而是一个个板着脸孔,显现出前所未有的亢奋。
忽然,迟迟没有发声的右副将军元英,昂然踏前一步。
“大王,燕京大营仅三千将士,况且,南宫将军的两万边骑,此刻正屯于巨鹿,无法抽身,远水解不了近渴,敌众我寡,我们当如何退敌啊?”
“大王,依末将愚见,眼下当务之急,应急调冀北边骑星夜北上,驰援燕京,再令燕京大营的三千精兵,伏于鹰娑川的群山之中,以逸待劳,伺机而动;同时,大王还需传令冀州都督府,命六镇守军火速回师,向燕京靠拢。如此,三路夹攻,必能灭柔然大军于松亭关外!”胡锟一挥六尺长竿,从容地补充说道。
“大王,佐玉所言甚是,若能及时整合外围兵力,奇兵反袭,或许可以一口吃掉这五万怯薛军,解燕京之围。”苏翊微皱了下眉头,随即沉声开口,旗帜鲜明地支持胡锟。
“末将附议!”
“末将附议!”
刹那间,宽敞的中军帅帐内,一片奋然高呼,皆是来自靖北众将轰鸣如雷霆般的请战之声;举厅诸将,尽皆年青雄壮之辈,甚至有些人的年纪与秦王殿下不相上下,俱是热血男儿,心底积压的豪情,早已沸腾多时。
“不!”
正当将军们一声声的附和高呼,几乎快要震破帅帐幕府的砖石地板之时,倏忽间,一声沉肃威严的铿然雄音,如两军对垒时的隆隆战鼓,响彻幕府上空,传遍营帐内外,余声久久不绝。
目光所及,只能隐隐看见,一身戎装,单手负剑的秦王萧长陵,满脸沉静,承影轻轻杵地,那双朗朗若清月的幽黑深眸,寂寂然胜似无底寒潭,而他俊美如玉的面容上,始终神色冷淡,频添了几分无与伦比的坦然与肃穆,执剑凝立。
就在这时,一袭白衣战甲的萧长陵,拄着他那柄黑沉沉的承影古剑,整个人恍如石雕一般,伫立在沙盘前,一动不动;然后,他微微侧首,对着立于身侧的龙西风,轻轻作了一个手势。
“秦王有令,帅帐百步以内,不许有人!”
片刻之间,辕门幕府开外,守护帅帐的中军甲士,战靴锵锵开出辕门,于方圆百步之内,连绵不绝,圈带起了大片长矛枪丛,一时间,枪矛寒芒大作;与此同时,营寨门前,一面赫然醒目的玄墨大纛旗,平平展开下垂,两辆巨型的武钢车,相互交会合拢。登时,辕门内外之进出,全部封闭,也被悉数锁死。
这,正是执掌十二万劲旅的靖北统帅的赫赫军威之所在,亦是来自一代枭雄不世出的浩然之气!
……
劲急的秋风,席卷过矗立在永平城外,恍若一面天然屏障,分外威严肃杀的靖北行营。
时下,中军帐内,冷凝如冰。
已然过了良久,萧长陵依旧在众将的簇拥下,静静地立在帐中,那柄幽冥到看不见一丝光亮的“承影”古剑,始终被靖北之王拄在身下,分毫不离左右,仿佛,这柄被誉为“天下四大名剑”之首的三尺青锋,已经与他本人融为一体;他面部的神情,显得平静安澜,唯有一抹慑人的寒气,悄然从眼底划过。
微薄的秋光,透过被风掀动的帐帘,洒落在萧长陵的身上;大片金黄交辉的光影,烙在他的白衣战甲之上,愈发凸显出这位秦王略显挺拔的背影。
“想要解燕京之围,为什么一定要去冀州呢?!”
萧长陵的话,极其低沉,结果又激得诸将一片愕然。
“不去燕京,那……,如何解燕京之围啊?”池弘义不解地问道。
未曾料到,萧长陵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肃,不见有一丝一毫的变幻,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他坚毅的唇弧下方,微露出一弯浅浅的轻笑。
“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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