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曦破晓。
军营内,满目厉杀。
三千“铁浮屠”重骑,早已披挂整齐,满甲策马而立,虎虎生威。
空旷的军校场上,举目望去,是大片大片黑压压,看不到尽头,寒光逼人的一线铁甲海潮。
但见,三千铁浮屠,全副武装,宛如三千尊铁塔,气势如狼似虎,好似一群浴血修罗,刚刚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踏着奔腾如雷的铁蹄声,狂飙归来。
铁浮屠的战马,都是清一色高大威猛的河西马,人马披甲,从战马到上身,全部是一整套的玄铁重甲,鱼鳞状的甲叶,嵌在甲胄上,紧致而密集,在淡淡的阳光照射下,闪烁着刺眼的幽冥冷光。
这些形如罗刹的铁浮屠甲士,头戴铁兜鍪,盔下覆着面甲,人人手握重型长枪,腰悬马刀,鞍下配着大斧,枪尖白芒乱射,恍若夜空里的点点寒星。
骑队的正前方,铁浮屠中军副将龙西风,裹着厚厚的重甲,端坐马背,迎风岿然不动,面具遮住了他粗犷的脸膛,也看不清究竟是喜是怒。
想当初,这支重甲铁骑,曾经纵横草原,席卷大漠,屠刀所过之处,不知斩下多少柔然逆贼的头颅,流血漂杵,伏尸千里,在战场上打出了赫赫威名……
空气沉寂。
正在此时,随着一阵金石铿锵的脚步声,萧长陵一身戎装,手提长剑“承影”,缓缓走出帅帐。
白衣傲霜,射北辰天狼。
仗剑天涯,度万里关山。
萧长陵面色寒肃,立在帅帐帐外,直面铁浮屠,身形却巍然如山,一动不动,双目之中隐隐有电光流动,凝视着眼前的三千健儿,整个人看上去英气勃勃,更频添了几分枭雄气。
而且,萧长陵的身边,稳稳站着一名为他持戟的卫士,体形魁梧,身壮如牛,腰佩一柄环首刀,紧紧攥着秦王殿下的那柄“虎威卜字鎏金大戟”。
虎威直冲天际,森寒的大戟锋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凛冽的金芒,宛若一朵朵蔷薇向阳而生。
西风烈烈。
一时间,威严的军营之中,大旗翻卷,铁骑纵列,呼啦啦一片,仿佛降下了黑沉沉的乌云,在天上翻滚涌动,此起彼伏,几乎要湮没太阳射来的光芒。
片刻的沉静过后,龙西风单骑上前,然后以军中常见的礼节,向萧长陵站立的位置,双手抱拳,朗然禀道,“启禀大王,铁浮屠三千重骑,集结完毕,随时待命,请大王训示!”
“好。”
却见,萧长陵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挥了挥右手。龙西风得到指令后,立即带转马头,闪到了骑队侧翼。
忽而,萧长陵上前一步,双手拄着“承影”,剑鞘紧紧杵地,逆风屹立,一袭白色战衣,一身银甲战袍,恍如白花花的海浪,卷带起一派王者雄风。
一道澄澈的霞光,洒在了萧长陵身上,此时的他,仿佛已不是一位人间的秦王,而是来自天上的武神。
正在当下一瞬,萧长陵单臂抬起,左手拄剑,指向遥远的天际。只见他面若寒铁,目光如剑,神色威严霸气,似有一股风云情怀,如同火山爆发前的滚滚岩浆,蕴藏在萧长陵的胸膛之中。
倏忽间,白衣战甲的萧长陵,望着三千铁浮屠,一声长啸,那雄浑激荡的声音,如九天惊雷,沿着气海雪山,喷薄而出,传遍了整个靖北军大营。
“铁浮屠的勇士们,你们,是我靖北大军最锋利的攻击长矛,是孤最引以为傲的敢死之师。孤与你们在北疆流过血,拼过命,一起杀过楚人,也一起杀过蛮子。那个时候,我们是为大周天下而战。今天,你们就要和孤一起奔赴上京,孤想问你们一句,如果有那么一天,孤面临危险,大周王朝面临危机,你们准备怎么办?”
顿时,校场之上,全军将士奋然高亢,三千铁浮屠,爆发出了雷鸣般的高吼,声音穿裂云霄。
“誓死效忠秦王殿下!”
“誓死效忠秦王殿下!”
这一刻,萧长陵的眉宇之间,尽显冷峻与肃杀,他的两道英秀剑眉,依旧不掩杀伐决断的凛然。
一束豪情快意,霁月光风的冷傲,不知不觉,从萧长陵俊逸、灵秀的绝世容颜上,挥洒而出,浸润进了在场每一名铁浮屠甲士的心田深处。
当啷!
萧长陵手握承影,轻轻往下一杵,黑漆漆的剑鞘,触碰到青石板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声如金石。
“好,将士们,孤谢谢你们。我以秦王之位向你们保证,若有朝一日,你们真的遭遇凶险,我萧长陵,定于诸君先死,共赴黄泉!”
“誓死效忠大王!”
“誓死效忠大王!”
又是一片刺破凌霄的高呼之声,在广阔的靖北大营中,铿然响起。
当天,晋阳城外,茫茫平原之上,一骑翩然绝尘。
那是一匹紫色骏马,神态高傲,骨骼健壮,体形匀称划一,浑身上下鬃毛整齐,毛色紫褐发亮,唯有那四支马蹄,洁白如雪,且又坚韧有力,焕发着无穷无尽的勃勃生机,即便是传闻中的“天马”,恐怕也不过如此。
更加特别的是,这匹雄骏神马,疾驰于平原之上,雪白的四蹄,踏在布满尘土的路面上,竟然无声无息,恍如穿行在白云深处,又恰似一跃万丈,腾空而起。
骑在骏马之上的,是一位身形挺拔,风度翩翩的英武男子,他剑眉高挑,一双如雄鹰般明亮锐利的寒眸,目光如炬,闪烁着凌厉的刻骨刀风,棱角分明的脸庞,面如冠玉,愈发凸显出坚毅的轮廓。
是的。萧长陵单人独骑,骑着那匹“飒露紫”,腰佩长剑“承影”,手执虎威鎏金大戟,迎着北国风光,孤身策马出城。
很快,一支三千人的“铁浮屠”重骑,亦是出城而去。
无论是萧长陵,还是那三千铁浮屠,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不在别处,正是在帝国最核心的中州腹地——上京城。
夕阳西下,万物萧条,凄厉的朔风,吹过北方边塞。
孤零零的晋阳城上,苏翊兀自立于城头,眼神有些迷茫伤怀,目送着秦王殿下与三千铁浮屠,浩浩荡荡地离开晋阳,渐行渐远,直至没了身影……
阳关衰断,一袭白衣的萧长陵,骑在马上,极目远眺,那里,是一曲千古离人叹,是斩不断的缠绵情丝,亦是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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