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披衣而起,系着衣带匆匆出去,穆完被侍卫拦在穿堂前,嗤了一声:“你耶耶为了你两头受气,你倒是快活得紧!”
未得满足的燥怒一下子被挑起,桓宣一言不发走近,倏地拔刀,穆完吓了一跳,急急弹开,骂道:“小猪狗,敢杀你耶耶!”
桓宣收刀,冷冷看他:“有话快说。”
穆完咒骂着,往边上走了几步,候着他过来了,才压低声音说道:“贺兰真一直在家里闹,要死要活的怎么都不肯进宫,大长公主弹压不住她了。”
“与我何干?”桓宣冷冷道。
“贺兰真还要嫁你。”穆完道。
桓宣看他一眼,觉得可笑至极,抬脚要走,穆完一把抓住,呸一声啐了一口唾沫:“我知道你不情愿,不过咱们北人又不是南蛮狗,谁在乎这个!大长公主手里有你那夜在安乐宫的证据,你要是不答应,她肯定会去皇帝面前出首你,你这条命还要不要?你要是答应的话,大长公主就这一个
()女儿,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公主府的好处哪个不是你的?还有贺兰家,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家叔伯兄弟个个有权有势,你眼下几头都不占,孤零零的就你一个,只要你娶了贺兰,这些全都能归了你!就算你喜欢傅女,大长公主也说过不拦你,尽可以抬进去做小,这样一来几头的便宜你一个人都能占了,却不是天大的好事!”
“天大的好事?”桓宣轻嗤一声,抬起脚走了,“那你娶了,岂不是更好。”
“呸!”穆完啐一口,追在后面想要再劝,又被侍卫拦住,气得跳脚,“小猪狗,你当我愿意管你?要不是你倒霉了要连累我,我才懒得管你这些破事!”
桓宣摆摆手,侍卫们一涌而上架起穆完推了出去,王澍在旁听了个大概,低声问道:“大长公主手里的证据,明公可能想起来是什么?”
桓宣想不起来。那天全副的注意力都在傅云晚身上,但也确实记得小心谨慎,不曾留下什么把柄,安河大长公主是真的拿到了什么,还是诈他?一时也无法确定,想了想道:“先不用理会。”
元辂不可能不知道那天是他,如果想除他早就动手了,一直到现在还没动手必定是有别的打算,安河大长公主如果贸然出首,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那是个精明人,不至于看不出这点,至少出首这一条,是在诈他。
王澍却不能放心:“要么还是派人查查?如果真有证据,始终是个隐患。”
桓宣点点头允准,看他欲言又止,便道:“说。”
王澍犹豫了一下:“穆将军的提议也未见得不是一条出路……”
立刻看见桓宣目光如刀,冷冷横了过来,后面的话却是不好再说,王澍想了想,还是说了下去:“以明公如今的地位,婚姻原本就是两姓结盟,未见得非要夫妻情好。如今明公孤立无援,陛下随时可能发难,宗室与明公不是一路,穆将军也未必靠得住。从前公主府态度倨傲,联姻自然不可取,如今公主府理亏在先,一心一意想要笼络明公,那么这桩婚事就能做得,有大长公主从中斡旋,宗室一方便能笼络,而贺兰氏的势力主要在中军宿卫,那是陛下身边紧要的位置,随时掌握陛下动向,只用一桩婚事就能将几处不利都变成有利,以属下浅见,却是事半功倍了。”
桓宣哂笑一声:“怎么,你是要我卖身?”
王澍被他呛这么一下,哑然失笑:“非也。我身为明公的谋士,自然不能只以明公的喜好为准,我谈的只是利弊,至于要如何决断,自然由明公做主。”
“不娶。”桓宣道。
王澍也猜到他多半是不肯,叹了口气:“既如此,那么公主府从此就是敌手,明公如今可称得上是四面楚歌,须得为将来好好筹划一番了。”
桓宣抬眉,望着黑沉沉的夜空。他既非北人亦非南人,在朝中本来就是单身独自,从前元辂一手提拔他上来,他心中存着知遇之恩,外人也将他视为元辂的心腹,可谢旃的死,再加上傅云晚,这点维系从此不复存在,即便元辂不发难,他也必要为谢旃报这
个仇。如此算来的话,他的确可称得上是四面楚歌。
景国北伐,元辂改制,宗室异心,一桩事接着一桩事,无一事不与他息息相关,而无一人可算得上是他自己人。转身往书房去:“把人都叫来,议事。”
“明公。”王澍紧跟一步。
桓宣停步回头,微茫灯火下王澍神情晦涩:“明公得罪的是帝王,亦且不是仁厚帝王,自古以来这种死局要么丧身殒命,要么……明公早做打算。”
桓宣眉心微动,许久,点了点头。
四更过半,书房中的议事暂告结束,桓宣推门出来,深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
抬头望时,宫城方向灯火通明,依稀能听见马蹄声与兵戈声,是跟随元辂出征的队伍在连夜集结,调配辎重。他在京中并无一兵一卒,元辂要带上他,那么兵力,从哪里来?
抬步往内宅去,灯已经熄了,小小几间房屋隐没在黑暗中,守夜的女使惊起,待要叫醒傅云晚,又被桓宣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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