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开口,“我是大房顶立门户的儿郎,只要阿姊寻得了郎婿,聘礼我绝不会让他们动分毫,你嫁了人,嫁妆自然能带走,我定不会让他们动阿娘的坟茔!”
傅绫罗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她问傅华嬴:“你拿什么保证?”
傅华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傅绫罗眸底闪过讥讽,表情愈发平静,只语气里的恨意更深,“想要他们不插手,你就得娶祖母或二婶娘家的女娘吧?到时,大房的地契,房契……一切他们没法直接伸手的东西,都要被林家或者陈家妇拿捏。”
“傅家子也都出自她们家,即便你能在铜甲卫出人头地,家宅不宁,子嗣品行败坏,阿爹留下的好名声也就全毁了。”
“你打算牺牲自己的后半辈子,换我一人的安宁?”
傅华嬴偏开头不看傅绫罗,闷声道:“我不会放任她们的,我会管束妻子,子嗣由我亲自教养。”
傅绫罗冷笑,“笑话!四时八节的走动你拦得住?林家、陈家的人想要教坏子嗣,你能不错眼的盯着?到时候,傅家用孝道拿捏我这个外嫁女,你又能做什么?”
她决然起身,面上似是覆了铁壁铜墙般冷冽,“你回去告诉他们……十日内,我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宁音急得不行,“娘子,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我再也不会犯傻了。”傅绫罗转身看向窗外,轻声道。
“过去我盼着,他们好歹能看在阿爹是亲子的面子上,不会把事做绝,是我太天真,我改了就是。”
论心狠手辣,她自认不比旁人差,缺的无非是顾忌亡者颜面,不想玉石俱焚的心。
现在,他们亲手把刀子捅过来,恰好斩断傅绫罗心底最后一分柔软。
傅华嬴和宁音闻言都是一怔。
“阿姊,你要做什么?”傅华嬴有些害怕,原本涨红的脸都有些发白。
宁音只担忧看着娘子,怕她为了那等子昏人,连自己的人生都毁了。
傅绫罗转过头,定定看着傅华嬴,“你只管放心,我不会杀了他们。”
他们不配到地底下去见阿爹阿娘,她会让他们活着体会到失去一切的滋味。
说完,她直接送傅华嬴出门。
站在门口,看着傅华嬴犹犹豫豫的背影,傅绫罗的声音比冬雨还要寒凉。
“阿嬴,我不要求你为我出头,那是你的祖父祖母,亲生父母,恶人我来做就够了。”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无论任何时候,你记得,你已是大房子嗣,不要丢了阿爹的威名。”
傅华嬴浑身僵硬转过身来,红着眼眶看向傅绫罗。
这一刻,他总觉得阿姊身上,已没了任何烟火气息,这让他更加惶恐。
当年若不是他被过继给大房,大伯母……阿娘不会死。
若非他在灯会上哭闹,阿姊也不会被仆妇找机会丢掉,逼得阿姊有家不能回,客居在王府。
若非他亲生父母那般……无耻,傅家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欠阿姊和阿爹阿娘的,他只恨自己无能。
如今,既阿姊希望他听话——
傅华嬴认真给傅绫罗揖首,沙哑的嗓音铿锵有力,“赢必不负阿姊所托!”
待得傅华嬴离开后,宁音小心扶着傅绫罗进屋,心窝子疼得气都要喘不过来。
“娘子,您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吧。”宁音哽咽道,目光充满了哀求,“您别憋着,他们不值得您毁了自己的身子!”
傅绫罗发作过一场,浑身都有些无力,只能软软靠在软塌上。
她冲着宁音无力地笑笑,“去帮我给明阿兄传信吧。”
宁音擦了擦眼泪,压着难过问:“送嫁妆册子吗?”
傅绫罗歪了歪脑袋,眸色淡得像是天空坠落的雨滴,“不,你跟他说,我暂时不想立女户了,我想去王上身边伺候。”
她不喜欢哭,她要让算计她的人,哭都哭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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