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样子,装什么风轻云淡呢?我?看了都难受。来,吃一块当季的香梨,我?特意挑的,香脆多汁又不怎么甜,让自己舒坦一点。”
魏桓哑然片刻,从碗里取过一块香梨,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摇摇晃晃的回程路,和?去时并没什么不同。
叶家雇来的大青驴又发起倔脾气,半道停了仨回,魏家的马车只得时不时地停在路边等。
叶扶琉不故意带出软糯吴语口?音的时候,声线其?实很清脆,尾音微微上扬,在旷野传得远。
“这驴是吃了一路好的,瞧不上路边的野草了?带出来的两把干草又给它?吃完了,我?们去哪里寻上好的干草喂它??”
秦陇崩溃了,“怎么这么难伺候?到底是我?们花钱雇驴,还是这驴上门做大爷来了?”
素秋搜罗半日?,“布兜里还剩最后三?只大梨。我?们要喂它?还是不喂它??全喂完它?又不肯走了怎么办?”
叶扶琉四处找绳子:“找根细绳把大梨捆上,拿长竿子挑面?前,吊它?胃口?。”
秦陇继续赶车,叶扶琉手提一根长细竿,吊一块甜梨在大青驴的鼻尖前头,和?素秋两个打着拍子哼起最近流行的江南小调儿,叶家驴车开始不紧不慢地行进。
魏家马车也继续前行。
晃动的车厢里,魏桓掀开车帘,望向侧边慢悠悠行进的驴车,驴车前方坐着的玲珑背影。
在入耳悠扬的江南小曲儿声里,咬了口?甜梨。
第35章
祁棠其实就在镇子里。避忌着中元节,人不?怎么出门,这几天过?得不?痛快。
他在江宁府的二十年过?得呼风唤雨,以至于这次微服前往区区百里外的五口镇,处处都显出不?顺利,行?程也耽搁了。短短几日?功夫,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和自我怀疑。
如梭舟船在临河酒楼下穿行而过?,祁棠坐在酒楼靠窗的阁子,不?出声地?喝闷酒。
豪奴争抢着替他出主意。
“世子,区区两千两银的小事而已。小的去趟江县衙门,把国公府的身份一亮,本地?知县官儿必然亲自出迎。只需世子几句话,轻易都能把官府封存的库银调来。”
“小的还有个主意,连官银都不?必出,调遣差役去叶家,把不?识相?的小娘子直接捕了来!她不?是?商户么?今年的商税缴足了没?有?该捐的例行?份额纳捐够了没?有?落在咱们世子手里,慢慢地?查啊。”
“妙啊——”
祁棠烦躁道,“放屁!”
毕竟是?江南本地?的地?头蛇,平日?里再纨绔,江宁府地?界该有的眼界见识不?少。
“江县的知县是?谁?卢久望!正经制科进士出身,入过?翰林院,侍奉过?御前,五年前卷入了党争才?从京城贬来江县,做了如今的七品小官儿。你们当他和寻常县令是?一类人?卢久望的笔杆子弹劾起人来,皮都被他扒掉一层!”
祁棠即将及冠,这趟从江宁府出来,公私两边的事都担在肩上。于公,他担的是?暗中巡查税银收缴的监察差事,监察江南两路的大小官员。
监察税银是?年度大事。公务还未办妥,纳妾的事先闹进了官府,谁知道会不?会被下?面监察的官员们反咬一口?
于私,阿父命他登门探病。他这趟给魏家拉来多少车的厚礼?多少珍贵药材?费尽心思才?把厚礼送进门,那?位病歪歪的表兄魏桓一点都不?领情,居然挡他的好事,两千两银都不?肯借他!
这趟微服出来,公私两边的事都不?顺,祁棠这辈子都未受过?如此大的委屈,气苦地?饮尽一杯酒,越想越觉得窝囊,砰地?把空杯给扔了。
戏文里唱什?么“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戏码,今天居然被他给撞上了。堂堂国公世子,竟然被两千两银难得无计可?施,望美人兮不?可?得,龟缩在酒楼喝闷酒!
一阵嘈杂声响从敞开的窗外传进酒楼阁子,又有大群人涌上来二楼阁子喝酒。
小地?方的酒楼阁子隔间建得不?精细,隔壁的声响清清楚楚传进耳朵,新来的酒客听着像是?行?商,一口一个“大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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