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原来,这是一场松筠和阮元特别构思的觐见之礼。当日阮元听了英吉利使臣言语,已自清楚英吉利使臣的心意,他们并非完全拒绝三跪九叩,但又不希望太多国人得知,可万寿大礼又不能废,因此,阮元想到了“特引觐见”这一方案。
所谓“特引觐见”,阮元最初的构思便是:在英吉利使臣来到避暑山庄之后,择一日让乾隆先接见使团,此时使团全员参加。因为特引并非元日、万寿一般的大型朝会,比御门听政还要简单,所以礼仪也自从简,本无需三跪九叩。而英吉利使团从俗行礼,也并无不可。但之后几日的万寿大典,三跪九叩礼还是逃不掉的。
当然,针对这个问题,阮元也已提出建议,在万寿大典之时,各国国使原本可以入觐的就不多,这次入觐,英吉利使臣中便只挑马戛尔尼、斯当东父子等少数几人,入澹泊敬诚殿行礼。这样其他英吉利使团成员,均不会知晓真相,反而会被第一次引见时的单膝下跪礼所误导,以为第二次行礼也是如此,之后回国自然不会声张。至于马戛尔尼等几人,当然也会守口如瓶。
不过阮元这个计划虽好,何时引见,如何行礼等事,他并没有经验。好在身边松筠在场,松筠为官资历远胜阮元,又有和俄罗斯交涉的经验,自然想到万寿大典之前,乾隆往往会特别接见外国使臣,以彰显其“远播海外”之恩。于是两人把意见集中在一起,就有了这日提前接见英吉利使团的一幕。
乾隆虽然对单膝行礼一事,也颇为不悦,但想到后面万寿典礼仍是三跪九叩,又听松筠和阮元提及,使团中有个十余岁的少年,颇善中文,自然高兴,也就不再计较行幄中这次行礼。只是这般顺遂外国使团意愿之事,清代却也不多,故而这次接见,只有京中少数必须到场的成员随驾,其余便是较为边远的蒙古王公,纯粹是为了壮大声势。这样英吉利使臣特别行礼之事,在清朝一边自然也不会被声张出去。阮元也特别向斯当东父子说明了乾隆的性情习惯,乾隆最想看到的,就是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想法办事,若是小斯当东可以在乾隆面前说几句中文,以表“远国向化”之心,乾隆自然会格外优待。
只是阮元和松筠想着金简对这大礼颇为执着,若是提前让他知道,只恐他又会争执不休,便一直瞒着金简,只对乾隆上了密奏。其实这事不止金简不知,若不是当日王杰无意听见,似他这般大学士兼军机大臣之人,也无权过问。眼看金简“受惊”不小,这日宫中太监也提前送了他回寓所。而乾隆经此会见,对英吉利使臣颇为满意,最后也特许英吉利使臣,八旬万寿之际,三跪不得裁减,但九叩却可以变通。
次年,年近八旬的金简因病去世,也不知是完全因为年迈,还是受了这件事的影响。
这日下午用罢午饭,松筠、阮元等人也先回了行馆歇息。英吉利使节团便由和珅和福康安带领,前往避暑山庄游览,一路之上,只见亭台楼阁,华丽而不失典雅,四周花草木石,亦皆精美,更有不少草场,将空旷与细致一加结合,更显错落有致。英吉利使团诸人,也不禁连连赞叹,有些人也开始暗中比较避暑山庄和圆明园。可圆明园毕竟是清廷百年心血所至,更兼中西结合,还是比承德略胜一筹。
福康安毕竟是公爵,地位高贵,介绍避暑山庄风景之事,便由和珅负责,和珅陪驾数十年,自然对这里每一处风景都了如指掌,眼看静好堂、冷香亭、采菱渡、观莲所一一走过,和珅介绍起来,自己也不由得暗自得意。马戛尔尼见朝中贵人气色不错,便对李自标说了几句,李自标上前对和珅作揖过了,道:
“禀和中堂,英吉利马戛尔尼大人,于觐见之外,另有些国中要事,想与大皇帝商议。听闻和中堂乃是大清首相,但凡要事,均需先奏与和中堂。是以马戛尔尼大人想着,该把这通商要务先告知和中堂,若蒙中堂不弃,还望中堂禀报大皇帝,成两国永世之好。”
是时英国国中小皮特担任首席大臣,也在此一任,确立了“首相”之名。但中国之内,大学士与军机大臣职能都与首相类似,所以李自标为免繁复,直接搬用了“首相”这个词来称呼和珅。和珅听过,也暗自得意,若说身兼大学士与军机大臣,便可为“相”,那此时清朝首相应是阿桂而非自己,李自标此番言辞虽是逾矩,却正说到了自己心上。更何况此时也没有“要事先奏”这般定例,李自标这一番“多余”之言,让自己更加满意。
但即便如此,和珅在军政要务之前,也不敢随意逾越乾隆,便道:“你只告诉他们,这邦交要务,只能由皇上一人决定,我可以收下你们的国书,将邦交事宜转告皇上。可皇上能不能同意,这个我可做不了主。”
李自标翻译过了,马戛尔尼和斯当东也有些犹豫,马戛尔尼暗自从袖中取出一份单子,似乎是想要李自标交给和珅,李自标只好一边递上单子,一边陪笑着同和珅道:“和中堂,使臣大人是想说,此次英吉利使团前来朝见大皇帝,已是尽心诚意,这所挑选的礼物,也是国中精品。更何况,这行礼之事……”
“尽心诚意,即便够了?”和珅笑道:“这进献贡品之事,几十年来,多少国家,进献过多少方物?难道仅仅因为进了贡,皇上就要听你们的不成?都不说别的,就说这些进贡的国家里,有些还成日争斗不休呢,要是两个斗得你死我活的国家,同时向皇上进献贡品,你们说,皇上要帮哪一边才对?你等只管把国书拿来,至于皇上同不同意,那我等可都做不了主。”
不过说着说着,和珅还是打开了礼单一角,只见其中数行所书,都是西洋珍宝,自然满意。可他随即神色如常,将礼单收入袖中。
福康安忽道:“你这翻译,也太不知礼数,和中堂替使臣指路,你便如此巴结。那这样好了,下面的路,我来指,我福中堂在这里,也待过不少日子呢,你等觉得可好?”这话意思不难理解,和珅那边,礼都送了,自己这里,英吉利使团也不能怠慢才是。
马戛尔尼一看福康安面色,意思便已清楚了七八分,又听李自标译过,当即清楚,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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