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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珩按捺下心中的急切,耐心往下看,大致梳理了一遍之后,他大概清楚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以一种不确定的口吻说道:
“封孝琰贪污倒不算大事,只是此人恃才傲物,在政治上又毫无建树,小才中肯,大才则有待商榷,何况封孝琰的妻子亦出身崔氏,与崔季舒乃是一家,崔季舒出言保他,恐怕也未必是出于什么仗义执言呢。”
高纬微微颔首,道:
“一开始朕也几乎要首肯,想要表扬一下崔季舒的忠直敢言,可回过头来又发觉有些不对。很多诡计往往都潜藏在光明正大的理由之下,朕也是查过才知道他和崔季舒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再一查,发现封孝琰这厮回乡之后秉性不改,屡屡抨击国政。”
“那崔季舒这般用心是什么意思?要朕请一个与朕政见相左的人回来做官么?他也需知现在是高熲变革发力的重要时期,朕这个时候踏错一步,会不会给满朝臣僚一种错觉,让他们以为,朕对高熲不满、对高熲的变革改制也失去了信心,甚至让他们以为,只要逼一逼朕,朕就会舍弃高熲?”
“当然,这也可能是朕的错觉,或许崔季舒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什么利益团体站在他背后搞阴谋算计,但不管怎么样,只要召封孝琰回朝可能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朕就绝不会准允。”
为君者,只要他还权力在握,他的周围每天都会充满欢呼赞美、欺骗谣言、阴谋算计,一个不够老练的君王往往就会被这些人骗得晕头转向。
高珩年纪到底还小,根本想不到这么一些事里居然潜藏着那么多弯弯绕绕,心中又是兴奋又是忐忑。
高纬接着说道:
“还有前一件事,就暴露出你娇生惯养、不谙世事,我问你,什么样的金盘银盏修补一下要花五百贯?”
“朕自开工部以来,工部规矩,从来都是先估后领,银钱估计得不合理,按理要有上官斥驳,可没有人察觉到不对,自然也没有人站出来质疑,这些人竟还装模做样的交还了朕十几贯”皇帝气笑了:“他们竟以为可以浑水摸鱼,任意饰词狡辩,简直荒谬。”
“那父皇要追责到底吗?”
“不用小题大做,你用这个来借题发挥又能斗倒谁呢?你只需说,不日将往太庙拜祭祖宗,他们自然就会知道朕的意思,连夜把太庙上上下下都修缮好。”
保准他们一分钱都挣不着,还得搭钱进去。
跟我斗?
与官僚们有着丰富斗争经验的高纬自得往椅子上一靠。忽然想到,小事用来借题发挥当然发落不了什么人,但如果是大事就不一样了。
朝中的变革与反贪反腐往往是要双管齐下的,反贪声势浩大,变革则润物无声,要得就是打官僚和利益集团们一个措手不及。
当他们自己头顶上的官帽都岌岌可危,也就顾不上高熲在搞什么名堂了。
高熲的变革改制现在遭到了很大阻力,就在于没有更大的事情来转移满朝官员的注意力。
还是得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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