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没朝庶爷去……
她是朝着自己的脸去的。
晃眼之间,雪儿已在自己的脸上割下了数道又深又长的割痕。
离她最近的水生由于被庶爷的话说得神志恍惚,也是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所以当他夺下雪儿手中的剪子时,已经晚了……
大量的血顺着初雪的脸、脖子、还有手腕倏然流下,她那白玉般的面颊和额头上至少被割开了四五道不可挽回的、触目惊心的伤痕。
“雪儿!”水生嘶吼着,怀抱住已然瘫软的雪儿。
回头看到此景的庶爷,也是惊得失了镇定;他以为自己刚才的话已经给那两人“盖棺定论”,让他们都死了心,却没想到……雪儿的意志和决心远不像他想得那么脆弱。
“你……”庶爷也站起身来,朝雪儿那边走了两步,看着那满脸是血、已然毁容的绝代佳人,他心中亦是五味杂陈,“你这又是何苦……”
但雪儿却是笑了,甚至笑得有些得意:“庶爷您说得对,我就是个蠢女人,现在更是个又蠢又丑的女人……所以,现在的我,应当是与水生般配了。”
庶爷的神情凝固了,他甚至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在今天以前,他其实也并不怎么喜欢雪儿,他只是觉得,像这样的绝色美人,给自己这样的强者做妾,那是理所应当;但此刻,他却爱上了这个已经被毁了容的女人,他觉得若是娶到这样的女人为妻,乃是天大的福分。
“唉……可惜啊……”片刻后,庶爷叹了口气。
乍听之下,他似是在对雪儿自毁容貌的行为感到惋惜,但其实他是别的意思。
“你带她走吧。”庶爷叹完了气,便对水生道,“你们已不欠我什么了,有多远滚多远,别再让我看见你们。”
就算他不说,水生也打算抱着雪儿去找大夫了,所以他话音未落,水生便抱起雪儿往门外跑。
“别拦他们,随他们去吧。”水生打开门时,庶爷又冲门外那个候命的手下喊了一句,让其给他们让出了道儿。
这天过后,七柳幽阑的头牌“初雪”便消失了,江湖上,也不再有人见过或听过她的消息。
当然,这也是她和水生所期望的。
待那两人离去、门也重新被那名手下关起后,庶爷又坐下了。
他的视线,凝望着地毯上残留的滴滴血渍,有些出神。
过了会儿,还是黄东来的一句马屁让他回过了神来:“庶爷不愧是人中龙凤、谦谦君子,小弟佩服……”
“小弟我也对庶爷的高风亮节感到五体投地,甘拜下风。”孙亦谐也适时接道。
庶爷抬眼看向孙黄,缓了缓才沉声回道:“二位……何出此言?”
“君子**之美,小人夺人所爱。”黄东来道,“庶爷既然宁可割爱也要成全雪儿和水生,那自是了不起的君子所为。”
他和孙亦谐自是都看得穿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的,唯一区别是孙亦谐没法儿像黄哥这样把这些意思用这种文绉绉的腔调给说出来。
“哼……”庶爷终于又笑了,但笑容中含着一丝苦涩,“你俩这心性和算计,可真不像是十七八岁……”
像庶爷这样的人,是不能轻易流露出感情的;他不喜欢雪儿的时候,便不喜欢,但正因喜欢上了……才要去成全别人,然后他心里那点苦,便自己兜着。
眼下有人能明白自己的苦心,这既让庶爷感到了些许安慰,又让他产生了几分杀心……
他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大多数时候他好像都是大奸大恶,但有时他又好似菩萨心肠,无比得宽厚仁慈。
“庶爷过奖。”黄东来道,“江湖险恶,我兄弟二人也不过就是凡事谨慎,多思多虑。”
孙亦谐也道:“没错,和庶爷的算计比比,我们也只是小巫见大巫嘛,哈哈……好了,时候也不早了,现在事情都解决了,想必庶爷一定很想去独饮几杯排遣一下苦闷,我俩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他自说自话地就往门口踱步而去,又想浑水摸鱼。
“别急着走啊!”不料,下一秒,庶爷的嗓门儿突然就大了起来,其脸上的神情也恢复了平时的从容和霸气,“一码归一码……咱们三人之间的账,可还没算清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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