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艾地答话道:“这、这个……好叫智空大师知晓,我夫妻二人为了给舍弟看病抓药,连日来都未去上工,家中已无余钱。如今舍弟尚在昏迷,家里连抓药的钱都没有了。大师,这香油钱能否再宽限几日?”
这妇女的声音愈来愈低,最后竟带上了几丝悲音。
香油钱?这是怎么回事。听起来好像是在哪座寺庙里面。不过,这和尚庙也霸道得很。香油钱不是香客们愿给就给的么?怎么还有欠债一说?而且,竟然还开口催要?陈平只觉得头越来越晕,好像落入一个漩涡里面。
“大师,俺午后就、去上工。这房钱,过些天就、就有了。”陈平听这男人刚刚与妻子说话时还算流利,不料碰见外人,就变得结巴起来。
“贫僧也知二位施主日子艰难。唯是现如今兵荒马乱,敝寺的田租一直收不上来,近来,进香的客人亦愈来愈少。敝寺上下,唯有靠这点客房赁金来维持。还望二位莫叫我为难!”
这和尚的话音越来越重,听在陈平耳中硬梆梆的。
这妇人本是抓着床上病人的手,听了这话心中一急,手里不自觉地一紧。只见床上的病人低叫了一声,醒了过来。
这妇人闻声转过头:“啊,平弟。你醒了!”声音里满是喜悦,一张好看的鹅蛋脸上布满了笑意。
这是怎么回事?眼前这对夫妻竟是一副古装打扮!
陈平使劲掐了一下大腿,腿上传来的痛感让他更疑惑了。他眨巴着眼睛,不敢相信地打量眼前的事物。
但见室内陈设极为简陋,一张破旧的八仙桌倚窗而立,桌上堆放着几个瓦罐和一摞粗瓷碗碟。刚才说话的那个年青和尚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串紫檀佛珠,冷冷打量着屋内三人。
眼前这对夫妇似曾相识,很是面善。女的身形颀长,一身粗布襦裙,头上系了一方碎布额帕;男的长得憨厚老实,一身短褐,网巾束发。陈平知道,这是古时穷苦人家的装扮。
昏睡前陈平喝了好些烈酒,如今只觉得唇干舌燥、喉咙生烟。他按着心中的种种疑惑,嗫嚅着发出请求:“请问,能不能给口水喝?”
这妇人闻言,欣喜地道:“你都昏睡一天一夜了,早就饿了吧,石头,先给平弟盛碗粥来。”
窗外檐雨嘀嗒,清冷的天光打在泛黄的窗纸上,让草药味浓重的室内显得更加地阴冷。
那男人在窗下八仙桌上拿了碗,从瓦罐里舀了半碗米粥端来。这妇人接过,扶起陈平:“来,平弟,慢一些,别呛着了。”
递到眼前的瓷碗,做工火烧都颇为毛糙,粗砺的碗沿还豁了个不小的缺口。不过,好在碗内米粥尚温,触唇生暖。陈平伸出一手托住碗底,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半碗热粥下肚,他觉得心里踏实多了。喘匀了口气,又旁敲侧击地询问几句,他不禁越来越惊恐:据那妇女说,她是他姐姐,名叫陈凡;那男人是他姐夫,名叫俞石头。
如今,如今竟然是明朝崇祯七年!
由于近来流贼作乱,祸及家乡,姐弟俩只好逃难来到庐州城,寄寓于这开元寺里。而陈平的新身份居然也是叫着陈平,今年十八岁,是凤阳府的秀才……头痛欲裂的他又使劲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大腿上传来的痛感令他欲哭无泪:眼前的一切,似乎、似乎是真的!
他想多了解些情况,但这个自称是他姐姐的妇人,却止住了他。说他大病初愈,需要好好休息,不要说太多话。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陈施主吉人天相,好歹醒过来了。”那智空和尚一直静静地立在门外候着,此刻又开口了,“既然如此……那这点香油钱,就不好再拖了吧……”
陈平本来就脑袋生疼,此时听了他这话,心里更觉烦闷,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意。他张了张口,待要出言,才觉得嗓子沙哑,高声不得。
陈平本来就脑袋生疼,此时听了他这话,心里更觉烦闷,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意。他张了张口,待要出言,才觉得嗓子沙哑,高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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