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马上又转到右边。然而,他刚打开车门,车内就噗通一阵响,满满当当的布匹们瞬间坍塌,直往车外蹦,吓得他慌忙迎上,用身体顶住。
谢宇钲叹了一口气,指了指车顶,无奈地嚷道:“那还不如放车顶上呢,捆起来!”
小李和恩子闻言大喜,两人七手八脚地将车内的绸布取出,堆上了车顶盖上……不一会儿,两人就清空了路边的绸布,车顶盖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没有绳索,两人办法多得很,小心翼翼地解开一匹绸布,先请谢宇钲上了后座,然后将前后车门都关得紧紧的,将车门窗玻璃摇下。
长长的绸布先从驾驶位的车窗穿入,从驾驶位上方横穿出去,绕到车顶盖上,绕了两匝,两人喊着号子拉紧,打了个大结儿。然后又解开一匹,从后座车窗穿入,绕上车顶,牢牢捆住,打上个大结。
车前大灯雪亮,车后映来幢幢的火光,停在江堤边上的黑色轿车披红挂彩,在茫茫夜雾中熠熠生光。
远远看去,黑色的轿车顶上,正扣了一架闪闪发亮的橡皮艇儿。车两边还各冒出一团绸布结儿,好像车儿的鬓额上系了两朵大红花。
“行咧。”好容易忙完,两个年轻人意犹未尽地拍着手。
车里后座上响起谢宇钲的声音:“那就走吧!”
“走,走,上车。”两人嘻嘻笑着,小心翼翼地从车窗上钻进座位,先后坐好。
“走咧,钲哥坐稳啊。”恩子挂上档,一踩油门,轿车加速向前驶去。
冰冷的江风和夜雾自车窗灌入,坐在副驾位的李子首当其冲,身体一阵寒战,他连忙将车窗摇上,但横贯过顶的绸布紧绷,车窗终是关不牢实,冷风以更紧促的方式从缝隙透入,发出习习的啸声。
“恩子,到了和县,我们吃饭打尖。”谢宇钲喊了一句,然后也将窗玻璃摇上了一些,缩起双腿,在后座上躺了下来,“我眯一会儿哈。”
“好嘞,钲哥,你歇息你歇息,一会儿叫你哈!”前头的两人连连答应着。
汽车在夜幕里颠箥着前行,大约三个钟头后,在一处灯火寥落的县城停下。和县到了。
“这有家面馆,吃点东西再走。”
“好,吃饱了暖和!”车前头的两人分别灵活地钻出车窗。
由于冷风一直灌入车内,谢宇钲只在开始朦胧了一会儿,然后就怎么也睡不着。这会儿爬起身来,更是觉得寒气逼人。
下了车,在路边面馆填饱肚子,才觉得身体迅速回暖。
再次上路,换了小李开车。小李技术不如恩子,走得就更慢了。要命的是,下半夜时,漆黑的天空中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乡间道路本来就难走,此刻拌上雨水,就越是泥泞,不多时挡风玻璃上就溅满了泥浆。
由于车窗始终关不紧,冰冷的雨水就从玻璃缝隙里不停地飞进来,车窗边很快就湿了一片。由于恩子两人始终不愿意扔掉车顶上的绸布,说就算湿了溅上泥巴也没事,只要洗洗就好了。所以,这种状况也就一直改善不了。
后座的谢宇钲倒可以不偏不倚地坐在中间,至少淋不上冷雨。车前头的恩子和小李子两人无法躲避,只能硬撑嗑着冷风冷雨,不一会儿,两人就冻得直打哆嗦。
天亮时分,终于到了巢县。三人跳下车,回头看看,只见整辆汽车已经成了辆甲壳虫版的泥头车,再看看车顶,只见车顶上头空空荡荡,除了泥浆还是泥浆,原本满满当当的那些绸布……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不翼而飞了。
“哈,”谢宇钲看向恩子和小李两人,他几乎要笑出声来,“这是怎么捆的呀,你们?”
“我、我们……”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无语凝噎。只努力挺着在深秋晨风中冷得打颤的身体,两手左右交替,频频抹着鼻腔前的晶莹鼻涕儿。
找了家旅店,将车冲洗干净。谢宇钲向旅店掌柜打听一个姓倪的酒坊老板,这一打听,才知道这倪家酒坊在这巢县大名鼎鼎,所产的白酒黄酒,远销庐江、舒城和合肥等地。
店掌柜告诉谢宇钲,这倪家酒坊就在城南门外的草桥圩边上,离这不过三里多路。
三人吃过早饭,谢宇钲便让恩子两人在旅店休息,自己信步出城,往草桥圩方向行去。
南门外是一条还算繁华的长街,街上大多是酒坊菜馆。这会儿时间还早,街上行人如织,大多门店却还冷冷清清。
正行之间,忽然前面传来呐喊之声,望去就见迎面一队人,正喊着号子,小跑过来。每跑上几步,领头的后生就带头吼上几句,后面队列中的年轻人马上也跟着呐喊几声,呐喊声节奏分明,很有几分铿锵有力、整齐划一的样儿。
队列很快就来到近前,只见领头的后生顶多十七八岁,上穿白褂子,下穿黑色灯笼裤,腰间系条红绸腰带儿,稚嫩的脸庞上满是湿漉漉的汗水,整个人显得很是精神。
后面队列中的人高矮胖瘦不一,较高的是些十七八小伙儿,较矮的是些孩童,最小的估计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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