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措。
谢宇钲再三劝解,他们才恓惶地接了,再三相谢,忐忑不安地发动汽车。
谢宇钲又让侯四帮忙照料咸鱼巷的住处,免得卢清卢婷两人回来见不着人着急。
然后,黑色的汽车就颠箥着驶出巷子,来到大街上。
汽车一路向东南方向疾驰,不多时来到陆军总医院,找到住院部,上了三楼特别病房,见到了病床上的郑爽、宁子,以及林青。
昨儿在那酒店里头时,林青受的是砸伤,是三人中伤势最轻的一个,但是,现在他却满脸裹着纱布,平卧在床,昏睡未醒,好像一只蚕蛹儿。
宁子肩头的弹头已被取出,也裹了纱布,平躺在床上,安静睡着。
郑爽是肩背中枪,所受的伤是三人最重的。昨儿刚送来时,接手的医师一度认为十分危险,此时弹头取出,将他胸膛肩背上都缠上纱布,倒显见他最生龙活虎,跟昨日也大不相同
——光着两支胳膊肘儿,斜卧在床,一对目光溜溜直转,紧紧跟随着正给林青换吊针药水的护士,或许是见护士手脚娴熟,笑道:
“咳咳,护士妹妹,你什么时候再给我来一针呀?”
“郑……郑组长,你不是上午刚打过么?”小护士似乎不大习惯了男人这种目光,脸上涨得通红,有些结巴地回答。
“上午?有么?哦,那是个实习护士,咳咳咳,挺疼的。看你这么熟手这么温柔,咳咳,你给我打一针呗!”
忽地门口也响起咳嗽,声音很轻快,听声音郑爽就知道有人在模仿自己。
他眉头一拧,不耐烦地扭过头来,却见门口斜倚着一位似曾相识的风衣礼帽青年。
他眉头皱起,定睛一看,一下子就认出谢宇钲来,惊喜地喊道:“哎呀,谢同学。”挣着就要起身,忽地挣到创口,哎哟一声,差点了栽下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小心,郑组长。”谢宇钲快步抢上,一把捞住,扶回床上,“郑组长,你的体格不错哈,这么重的枪伤,只一晚上就好成这样啦?”
他的眼睛急速扫过另两张床,见宁子脸色不错,林清呼吸平稳,便稍稍放下心来,转过来看着郑爽,“郑组长,你躺好,小心伤口。你这伤,怕都牵动肺叶了?”
“没、没有,我运气好,那子弹就在肺边边上擦过,咳,咳,老天……咳咳,老天待我不薄呀……”郑爽说到这儿,目光闪动,似乎想来一声大笑。
但谢宇钲马上就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左右摆动,做了一个李小龙式的“no”手式:“不要笑,小心伤口。郑组长。”
他说着,也同时板起了脸。
郑爽见了,更是忍俊不禁,连忙捂嘴,强行堵住,只在喉咙里发出一阵儿咕咕噜噜的怪响,但也震得他整个上身都剧烈震颤起来。
邻床那个护士这时已换药完毕,正推起小车要走,见状惊呼一声,连忙过来,推开谢宇钲,抢过郑爽,将他轻轻扶正,取了个枕头给垫在他腋下,让他躺得更平稳些。
做好这一切后,她这才回过头来,狠狠瞪了谢宇钲一眼:“喂,你是什么人,谁让进来的?”
“我……”谢宇钲讪然一笑,不知如何回答。
“哎,哎,护、护士妹妹,”好半晌郑爽的咳嗽才停住,他扬手止住了她,“这是我兄弟,兄弟,是我不好,跟他没关系……”
小护士杏眼圆瞪:“兄弟?我看是敌方派来的杀手罢?”言毕,冷哼一声,一扭轻盈的身腰儿,推着小车,出门去了。
待得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脚步声和小车轮儿响动的声音远去,郑爽才恋恋不舍地一挥手,啧啧有声:
“是枚小辣椒,哎哟,又辣又美的,也不晓得到头来……便、便宜哪一头畜牲!”
他忽地一瞪眼睛,直直地盯着谢宇钲,“谢、谢同学,要不你天天来看我,我教你两招,包管你一个月上手!”
“郑组长,看来你的伤不重呀?”谢宇钲哭笑不得。
“不、不重。医师说,我主要的伤还是后来的剜伤,也就是那老娘们弄的……他娘的,那个日本老娘儿,咳,咳,还好……”
床上的重伤员仍强撑着谈笑风生,“还好,老子有先见之明,花了十几块大洋,几枚子弹,一把小刀儿,请那周巡检提前给我们出了口恶气,咳,咳咳,咳……”
忽地他的眼睛落在床头柜上,精光四射:
“谢、谢同学,你、你还带礼物来啦?什、什么东西,打、打开看看,看看。娘的,被那周巡检搜身,损失不少,补、补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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