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望峡谷上面,林木间马头人面攒动,嘈杂喝骂之声不绝于耳。
及目所见,郁郁葱葱,满眼都是绿色,浅的像草,是草绿,深的如墨,是墨绿。还有一种绿,稠得像石头,像山岩,稠得怎么也化不开。
这峡壁虽然陡峭,好在随处可见裸露的石岩,可供落脚,到处树木丛生,方便着手。就这样,踩着蹭着滑着溜着,扶着拽着拉着吊着,偶尔一阵惊呼伴随着树枝断裂的声音,谢宇钲跟着牛二倒也走的很快。越往下水声就越响,到得后来,干脆就轰鸣起来,谢宇钲知道,快下到峡谷底部了。
这时林木开始稀疏起来,峭壁的坡度也稍缓和了些,开始不用那么费劲了,谢宇钲渐渐松了口气。正午的阳光从枝叶缝隙间透下,漏下数不清的斑斑点点,在幽暗的林丛下摇曳不定。
下着下着,突然之间就豁然开朗,眼前现出一道白浪嘶鸣的江水来。
只见它好像一条矫健的白龙,在苍劲的峭壁间狂暴地冲撞撕咬,咆哮着,奔腾着,转眼间,就挣脱两岸铁铸般的崖壁,在前面不远处拐了一个弯,消失在千山万岭之间。
谢宇钲看得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看下游方向,峭壁如斧砍刀削,万难通行。看看上游方向,虽也一般地陡壁高耸,但好歹岸边坡势稍缓,留有余地,一条兽迹小道,在稀疏的林木间若隐若现。
高岸的深林里,传来几声鸱啼。一个赶马人一声唿哨,几只跟帮狗就向那林间小道,直窜出去,刨起泥尘点点。
几个赶马人一边呦喝着,一边赶着马匹往上游方向行去。行了两三里地,前头突然响起了嘣的一声铳响。
“刘爷,怎么啦?”
“什么情况,四哥。”
“刘大疤,搞什么名堂?”
几个赶马人忙止住马儿,从马肩上摘下长短不一的武器,大喊着向前冲去。
不一会儿,连绵的铳声陡然大作起来,隔着层层叠叠的林木,刘大疤等人的声音在不远的前面响起,风声,水声,铳声,人喊狗吠,交响乐一般在峡谷里回荡。
铳声持续了一会儿就停了。
“哎呀,肯定是打到猎物了!走啊,谢先生。快去,晚了就分不到头胛肉了。”牛二仔细地听了一会,兴奋地边嚷着,边风一般冲进前面丛林。
谢宇钲拔出左轮跟过去,只见刘大疤等人拿着长枪短铳,那几个铳手正手忙脚乱地装弹药。原来忽然遭遇了七八只豺。
情急之中,刘大疤抽出腰间短铳轰击。然而,群豺竟不怕人,稍稍避远了些仍堵在道上觊觎。
直到后面几个赶马人赶到,见状没动用步枪,只用土铳连连射击,好歹把它们吓跑了。
空气中弥漫着硝药的气味。开那么多铳,居然只击中一只豺的后腿,其余的全给溜了。
现在,那只受伤的豺正一瘸一拐地钻进密林里,谢宇钲只看到一个背影。它那条断腿耷拉着,淋漓的鲜血在浅草上留下了一串儿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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