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跳帮。
刘时敏手下善于操作火铳的锦衣卫们,也立刻拉出铁闪,塞进子铳,对着弗朗基船里的水手就是一炮,其余两个端着鸟铳的也不含湖,瞄准一个已经跳帮过来的就是一枪。
颜思齐见织造局的战兵已然全力加入战斗,遂与另一名锦衣卫,护着郑海珠与刘时敏来到船尾的小望楼边。
楼梯已被炮火轰塌了一半,支棱着顶上圆台的柱子倒还完好。
“上去躲着!”
颜思齐不及多言,便返身冲入战阵。
郑海珠见楼梯上不过巴掌大的地方,也不耽搁,请刘时敏上楼,让锦衣卫守在柱子下面,自己则钻入几步外的一大堆缆绳中。
因此,才有了半路冒出来的、横切李国助手下双腿的那一刀。
郑海珠一旦杀出了第一刀,就像当初在匪窝时那样,反而不发抖了。
她这个毫无格斗或刀法经验的菜瓜,被大脑的求生本能指挥着,让她直扑到哀嚎的断腿水手身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他尚且完好的上半身勐戳。
村正刀实在太锋利,或许第二第三刀就戳到了心脏附近的大血管,血雨像淋浴花洒中喷出的热水一样,打到郑海珠的脸上。
郑海珠不受控制地咽下了一小口血水,强烈的腥味顿时令她泛起干呕,恶心得大叫一声跳开去。
继而,飙升的肾上腺素,令她飞奔到郑芝龙身边,与他背靠背,前伸着那柄不算长的村正刀,一边喘气,一边又干呕了几次。
“阿珠姐姐,不要这样握刀,刀把护心,刀刃护头,对方刀来,只管噼去。对方收刀,小心他扫堂腿。”
郑芝龙大声道,沉着的声音同时也是一种安慰。
从郑海珠执刀跌跌撞撞跑来的身形,郑芝龙就看出,她肯定不是练家子。
但有句话,叫作“人是婆娘狠,鬼是娃娃凶”。
少年郑芝龙对阿珠姐姐片刻前的狠劲极有信心,用最简单的话,先将防身与反杀的要点告诉她。
这时,李国助的几个喽啰都已落到封舟的甲板上,但他们反倒先撇了郑芝龙与郑海珠,直向颜思齐与马祥麟杀去。
毕竟,半大小子和小娘们两颗人头加起来,也就值四百两银子。
捅了颜大当家或者那个长枪将军中的任何一个,可就是一千两银子到手呢!
李国助并不怪弟兄们贪钱。
贪钱的人才会助他做成今日这桩事。至于对面和自己硬杠的臭小子,自己怎会收拾不了他。
李国助遂突然之间手腕一转,脚尖抵住船帮护板,挠钩却往回一抽。
郑芝龙感到刀上骤然施压,以为李国助要前压铁钩,正也丹田顶上一口气要给臂膀送力,不妨对手耍诈,自己勐地往前扑空,重心不稳一个大踉跄,连带身后的郑海珠也侧歪在甲板上。
二人不及爬起来,李国助狞笑一声,扔了已经没用的挠钩,抄起更适合近战的倭刀,窜上船舷,一个大跨步,跃到封舟的甲板上。
“小畜生,小贱人!”
李国助挥刀就要砍,却被斜刺里杀出的一个锦衣卫以刀挡住,二人登时斗在一处。
突然之间,一旁望楼上轰一声响,圆台直接被炸成了粉末。
郑海珠大惊,回头看去,只见巡海道的船上,一台小弗朗基炮正冒出烟雾。
福建巡海道副使蔡丰,微微抬头,望着硝烟弥漫的望楼。
他方才缩在几个蔡姓水军身后,瞪着眼睛四处寻找刘时敏的身影。
终于看到圆台上隐约有个穿曳撒的戴冠男子。
想起几日前刘时敏不与自己说一声,就弄进来第一批荷兰人,还与他们做成了大买卖,蔡丰已经意识到,若自己搞不定西班牙人在月港暗地里的专属地盘,迟早要出事。
干脆今夜,就趁乱除掉这死太监算了。
蔡丰一咬牙,作出了决定。
然而,开完一炮后,他正要命令自己的水兵也跳帮去作战,一支利箭呼啸而来。
正中蔡丰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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