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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油嘴滑舌惯了,一开口,善意只剩了荤味。
郑海珠却面色如常。
她记得历史上的张燕客,最终战死在抗击清军的江南前线,是条血性的汉子,今日又亲见张燕客对故人的牵挂关心,委实很难对这个古代小纨绔产生恶感。
她遂在张岱出言训斥弟弟前,就接上张燕客的话头,淡淡道:“燕客公子客气了,不用给我肩膀,给我一钱银子就行,我带你们站到前头去听。”
……
郑海珠方才就在找熟人,此刻终于望见刘捕头那个年轻徒弟站在门边啃烧饼,忙凑上去笑盈盈问:“小阿爷,你师傅呢”
“在堂上,等着县尊问话。”
这小捕快也是个机灵的,昨日已认定眼前的妇人乃财神爷,此刻瞥到郑海珠手里隐约银光一闪,忙殷殷地补上一句:“阿姐啥事体,尽管同我讲”
郑海珠塞银子给他:“带我和两位公子进去听讼,寻个别太显眼之处。”
小捕快斜两眼张岱和张燕客后,把钱抖落进腰带里,二话不说就抬起短棍,和气地缓声吆喝着,不轻不重地左戳右搡,在挤得比猪讨食还密的人群里捅出一条缝,将郑海珠和张氏兄弟带到公堂侧墙边。
前后也仍然站着人,有几个还是穿长袍戴头巾的读书人,便显得同样衣着考究的张氏兄弟不那么扎眼了。
张燕客心里由衷赞道:我阿兄搭来的这小娘们,可以啊,脑袋挺灵光。
三人站定后,俱神情肃然,目光投向堂上。
此时,公堂中,跪在那蓝袍子知县案前的,除了荷姐外,还有两个人。
其中正给知县回话的,是个徽州口音,一口一个“我家老爷”,自称死去的杨老爷的家仆,杨阿墨。
按这杨阿墨的说法,自家老爷和尼姑往来几次后,想把尼姑安置到扬州的别宅,尼姑却不愿意,非要进杨家的门。
“你胡说!”荷姐扭头大声斥道,“我与你家老爷商议的都是刻印书籍之事。你突然在家主过身后编造这些苟且,莫非害死杨老爷你有份”
“啪——”,知县敲一记惊堂木,喝道:“不许咆哮!”
继而命公差将一张墨迹斑斑的黄纸亮给荷姐,森然问道:“犯妇,死者身上的诗笺,纸张可是你庵中的字可是你写的”
荷姐前倾身体,细看之后,与公差陈说了几句,那公差板着面孔,向知县禀过。
郑海珠身前身后的旁听百姓,纷纷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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