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没有它,我根本就不知道自信的重要,也根本不懂得珍惜手中一切的可贵,也不知道人间的温情的可贵,你知道吗?当我们的语文老师第一次把我的作文当范文念时,我高兴得都快哭了。这不但是为了我的进步,也是因为重找回那种曾经的荣誉。记得初中时,因为作文每次被念,已成为习惯了,根本就体会不到这是一种成绩的肯定和这种荣誉的可贵。记得暑假时因为你出车祸的事,我对人情的冷漠是看透了,这其实也是我在受挫时会对所有人都投以敌视敌对眼光的一个原因,可是现在,我终于还是发现,人世之间确实有冷漠愚昧无知的人,却也有热情开明的好心人。素玉,太温暖太舒适的成长环境容易使人只看到了巴掌大的一小片天空,却看不到广阔的天空上不但有太阳、月亮、星星,也有蓝天、白云,甚至乌云……
“喂,我们的大小姐,还没有起床吗?饭都快凉了。”林太太在外面敲门叫道。
“妈,我早起来了,正在跟素玉聊天呢!”
林太太推门进来,笑着说:“你们两上已足足说了两个小时了,还没有说完吗?吃了饭再说吧。”
吃完了饭,素玉和林蓓到院子里晒太阳,一边又聊了起来。
“素玉,你还没有跟我说你的情况呢!”
“我?我过了平静无事的半年。”素玉平静地说。“不过我姐死了。”
林蓓吓了一跳,叫道:“为什么?”
“被奸杀而死的。”素玉依然一副平静的样子。她有时是真的觉得素金死了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起码她不会再这样无意识地受害。既然于她是好的,那也无处为她悲哀了。
“被奸杀?那些人还有没有人性?”林蓓既愤且愕。
“是的,也不是第一次被**了,只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素玉极力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悲愤。素玉还记得素金被抬回家那晚,家里一片肃静,既没有哀哭,也没有话语的声音。素金的棺材停放在家门口的小院子里。唐宝珠和潘世雄带着素满素堂跪在棺材旁边。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一滴泪。第二天一大早,全家五口人就跟在抬棺者后面,默默地送着素金。依然没有一个人有一滴眼泪。当棺木放在坟墓里,泥土一块块地掩埋住那褐色的棺木时,素玉的心才猛地一震,才意识到那将要被永远掩埋在泥土底下的棺材里,装着与她生活了快十八年的亲姐姐!她的泪终于落下来了。从今往后,这棺木,这把泥土,就要把她们永远相隔在阴阳两界了。然而家里的其他人还是没有哭,唐宝珠一直都皱着愁苦的眉头,从素金被抬回来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素金的棺材上面,很快就被泥土完全淹没了。很快便隆起了一个圆圆的小泥包。葬礼很快结束了,静悄悄地结束了,除了在坟墓之间多添了一座新坟之外,不带落任何的痕迹。也不带落任何的感情。正如她生前一样。她几乎是毫无意识地来,又这样毫无意识地在别人手里结束她的无意识的一生,她的一生是无悲无痛又无哀的一生。死与生于她都是一样的,而尚在世间劳走奔波怕生畏死忧酸患苦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为这样的一个快乐的生命的终结而哀伤悲痛?葬礼结束回来后,家里却也像并没有缺少什么东西,她本就不是被人们所注意的人。消失便消失了,不会影响任何人的。那些**她并把她的喉咙掐至窒息的人早已逃去无踪,而人们,也不会因为有人**至死一个毫无意识的人而去追究查找,且如此地不留痕迹,人海茫茫之间,去哪里查找呢?且在这样偏僻的穷乡里,又是为这样的一个人,因此终于还是只是让那些当事人自己去受良心的谴责,如果他们还有良心的话。
“坏人抓到了吗?”
素玉沉默地摇了摇头。
林蓓一时也无语。“素玉,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过了年,我想去报个计算机班。我希望能尽快赚多一些钱,让弟弟妹妹们安心读书。我姐突然死了,令我更加觉得,生命的可贵与环境的重要。假若我们有一个好一些的家庭环境,她也许就不会死了。”
“素玉,有时候觉得老天对你真不公平。那么小小的,就必须要承负那么多东西!”
“这也没有什么公不公平的,就像你所说,正是因为失去所以才会觉得拥有的可贵。也许,这是上天对我的有意磨炼,是为以后的成功与幸福铺路呢?不说我了,孟皓伦怎么样了?”
“孟皓伦?他挺好的,上高中也像我一样受了一点小挫,期中考时他虽没有我惨,却也只得了班级第十五名。不过到现在我才发现,他真的是一个很倔强很坚强的人,他知道了成绩结果后,自己却一点也不气馁,只是拼命地学习,还时常地鼓励我,要我跟他再较较劲。他这次期末考了全班第五名。可是我已向他发起挑战,再跟他继续较劲了。”林蓓说着显得满脸的自信。顿了顿,“素玉,上天对我真不薄,让我认识了你和孟皓伦。你们不知道,我可以从你们身上学到多少诸如坚韧刻苦,热爱生命,不为命运所屈等等宝贵的精神!”
“我何尝不幸运!”这次重见林蓓,使她更坚定了要自强学习的意志。不管遇到怎样的挫折,不管遇到怎样恶劣的环境,都不能放弃读书学习!想了想,又轻声问道:“你们有高老师的消息吗?”
“高老师?没有。只是有一次听同学说他到厦门的一间中学教书去了,因为他的妻子是厦门的。”
素玉沉默了,高老师的恩情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报了。
素玉那天几乎天黑才回家。才到家门口,就听到潘世雄在大声吼叫:“你们这些害人的小兔崽子,快给我滚!滚得远远的。你们没有一个有素金孝顺,你们只会害我输钱,输……钱——哇——哇……”他边骂着边在屋里大吐起来。嘴里含糊地说:“一百块……”,“滚——”潘世雄又恢复正常了。素玉摇了摇头,无奈地走进屋子里去。迎面扑来一阵夹着酒气的恶酸味,素玉看到黑糊糊的地板上已吐了一大堆脏物,胃里一阵翻动,差点没吐出来。看到潘世雄那吐得又青又白的脸,心里一软,便倒了一杯茶给他,又皱着眉头扶他到床里躺下。然后,自己飞快地跑到屋子外面的一棵玉兰树下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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