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依裳。
可任凭他踏破了方圆千里的土地,也没能找到沐依裳的行踪。
每年除夕,顾流觞都会回霜华门,他怕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期间,师尊自己回来了。
这年一如往昔,水月宫里仍旧是空荡荡的。
顾流觞坐在水月宫宫门上方,望着其他宫中络绎不绝的弟子们热热闹闹的样子,他心里说不上来有多难受。
就在这时,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吸引了顾流觞的注意力。
那是个模样长得还算清秀的女孩,若怀宫的弟子,名叫萧漱玉,他隐约有点印象。
此刻,萧漱玉正跪在若怀宫门外,忍受着除夕夜寒风的吹袭,瑟瑟发抖。
顾流觞对门中的女弟子一向鲜少关注,他眼里向来只能看得到师尊,即便如今师尊不在,他仍旧对其他女子没什么兴趣。
就在顾流觞要将视线移开的时候,若怀宫中走出一个俊朗挺拔的男子。
那人正是若怀宫宫主萧跃笙。
顾流觞抿了抿唇,心里不免有些羡慕萧漱玉。
至少她还有师尊心疼,自己却是孤身一人守着这偌大的水月宫。
顾流觞原以为萧跃笙会带走萧漱玉,可事实却并非如此,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萧跃笙最后竟然动起鞭子来,狠狠的打了萧漱玉一通,让她仍旧在雪地里跪着。
原本除夕夜里的风就冷,被打得皮开肉绽之后,更是不用说有多难熬。
顾流觞看着那可怜的女弟子,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取了一件披风去送她。
天空开始下起雪来,顾流觞拎着披风,脚踩在积了一层白雪的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大概是听到了这声音,萧漱玉有气无力的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待瞧见眼前的人不是萧跃笙之后,她又失落落的低下了头。
顾流觞的手臂顿了顿,刚才那个眼神……好熟悉。
顾流觞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多少次误以为自己找到了师尊之后,都是那样的表情。
他将披风搭在萧漱玉肩头上,不冷不热地问道:“你喜欢你师尊,是不是?”
这话一出,萧漱玉立刻僵直了后背。
她警惕的看着顾流觞,像是要从他眼里看出他有什么目的似的。
顾流觞倒是无所谓,坦然的对她说:“别紧张,我也喜欢我师尊。”
萧漱玉再次一怔,眸子顿时暗了下来。
她喃喃说:“你胆子可真大。”
顾流觞苦笑了下,“说出来就算是胆子大了?我也只敢在旁人面前这么说,甚至从来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任何一点情愫。”
同是天涯沦落人,顾流觞和萧漱玉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一整夜。
两个人有相似之处,都深爱着自己的师尊。
顾流觞从来没敢提起,直到如今也没能有机会说出那些话,萧漱玉只是稍微对萧跃笙表示出亲昵,那人便如此惩罚她。
由于这种相似的境遇,顾流觞和萧漱玉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萧漱玉是顾流觞在霜华门中,唯一一个有来往的女弟子。
从那以后,每年顾流觞回霜华门,都会来看一看萧漱玉,问问她有没有如愿以偿。
只可惜,萧漱玉并没有得偿所愿,顾流觞亦如是。
第五年,顾流觞再回来的时候,便没有见到萧漱玉。
打听之下他才知晓,原来就在半年前,萧漱玉被萧跃笙逐出了师门。
得知这个消息的顾流觞怔愣在原地,出神地眺望着远方。
因为相似,他很能感同身受,也能明白萧漱玉心里的痛苦。
这一年除夕之后,顾流觞便不再下山寻找了。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承受着痛苦和折磨。
七十多年了,顾流觞心里想:师尊……大抵是不会回来了。
就算顾流觞再怎么不想承认,自己也终究是被师尊抛弃了。
他甚至觉得害怕,怕自己会像萧漱玉那样,最后被师尊逐出师门。
如今的霜华门,个个都说萧漱玉是欺师灭祖才被赶走的。
他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只不过那个人刚好是自己的师尊。
就因为这样,就是欺师灭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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