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胆大,直言一句,“处座,您还是看看吧,出大事儿了。国民二十个师进攻中原共区。”
徐百川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酒醒一半,他再被投闲置散,但也是在这一行里浸润了二十年,本能地意识到事情很大,大到历史的齿轮也在随之运转。他接过报纸匆匆一看,《中央日报》自然是不遗余力地描绘国军将士是如何英勇,将共产党打的如何抱头鼠窜,眼看就要收复全中国了的架势。
但徐百川这位老特工还是敏锐地发现,共、军建制没有被打乱,甚至可以说是有序撤退。想到这二十年风云诡谲,他由衷叹道:“这一根藤上结出的两个党啊,真是六月天,孩儿面,今儿好了明儿就恼了。”
郑耀先早就竖起来耳朵,虽然早已猜到国内战争爆发势在必行,而且不会太迟,但真听到这一个消息,还是感到心灵巨震动,一时间脑子里涌进了上百条线索,倒没顾上徐百川的话。
到底徐百川淡然一些,看卫兵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问:“怎么了,还有事儿?”
卫兵一张娃娃脸更加纠结了,“是,处座,六哥。刚才,刚才六嫂子,她拿了几个鸡蛋,塞给了白公馆那个小鬼。”
徐百川问:“啊,是不是那个姓宋的小萝卜头。”这小孩的父亲名叫宋绮云,是杨虎城的秘书。当年西安事变之仇,蒋委员长至死不忘,哪怕这小东西还是个吃奶的娃娃,也跟着进了监狱,缺衣少食常年不见阳光,生的头大身子小,固有这个外号。
“是,就是他。”卫兵小心翼翼地回答。
郑耀先霍然站起,黑着脸道:“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是不是粮食多的没地方搁了。人呢,回屋没有,我去找她。”一副立马要回屋收拾媳妇的架势。
徐百川看这架势哪能不拦着,轰走了卫兵,又逮着郑耀先劝说了好久。最后还感叹道:“算了,六弟,咱们都混到监狱里来了,还这样小心翼翼的做什么?听哥哥一句,至亲至疏夫妻,就算你们感情好,平时也该多包容一点,人家跟你住在监狱这叫患难。放心,这一点小事儿,我还是能给压住了的。”
郑耀先先谢了一声,随后还是一副听头疼的样子,说:“四哥,我知道您说的在理,可我这不爱之深责之切吗?”
徐百川只觉得自己胃都不舒服了,道:“行了行了,你想酸死我啊。不过话说回来了,你也不是头一天认识弟妹了,她心软,要不当年能领着咱们躲到下水道里,偷偷给咱们俩几个苹果。咱俩还能今天坐在这儿喝小酒。”说罢又是一叹,“六弟啊,咱们抛开弟妹家世才貌不说,就这积德行善一条,说不定将来你还能沾她的福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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