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重新归位的那些官员,包括吕仲在内,都是不由得一阵叹息。
这些人能参与见证皇族大祭,除了在大祭上有具体负责的事务之外,余者全部都是朝臣中官职最高的那一批。
哪怕本身并不是出自世家大族,也已经靠上了某个世家大族。
抛开皇室,这些人已经能代表整个京城了。
而说句实话,他们之中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反感楼有知此人。
因为楼有知当首辅的这段时期,是各方利益分配得最恰当的时期。
楼有知是实实在在的用能力,向整个权贵阶层,证明了他的政务水平。
现在,就是这么一个能臣,居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硬生生的被逼到废掉修为,缩减寿元……
众官员的心头一阵悲凉。
“现在,该你了。”
永泰帝并不理会众人的反应,而是饶有兴致的看向了窦天渊,“朕如果没记错的话,血衣卫的职责,是直驾侍卫、巡查缉捕吧?”
“巡查缉捕就不说了,这直驾侍卫,朕可是好多年都没有见到了。”
“总指挥使大人?”
恶意,赤裸裸的恶意。
虽然永泰帝的语气也好,表情也好,威胁和戏弄的意味居多。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晰的从中感受到浓厚的恶意。
窦天渊也感受到了。
但他并不慌乱。
“陛下,您知道,臣明明是血衣卫总指挥使,为何却始终穿着一身黑衣吗?”
窦天渊呵呵笑着问了个问题。
闻言,永泰帝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其余人也都生出了好奇。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窦天渊好像自从声名鹊起开始,就一直穿着这么件儿黑袍,无论时辰,无论季节。
原以为这是‘第一高手’的特殊爱好,但听窦天渊的意思,好像并不是?
“其实你们都看错了。”
窦天渊扯了扯胸前的衣襟,“这其实就是一件血袍,最低等的校尉血袍……只是血染得多了,慢慢的越来越难洗掉,就成了彻底的黑色。”
血袍?
众人有些莫名其妙。
“我是在天灾中幸存下来的孤儿,名字就叫疯狗,是血衣卫的一个小旗说我资质不错,将我带回了血衣卫,给了我新的名字。”
窦天渊一边回忆,一边旁若无人的叙说。
官员也好,皇室也好,永泰帝也好,在此时此刻,仿佛都成了他的陪衬。
“一个小旗,能瞧出一个六岁娃娃的资质吗?”
“我不知道。”
“有人吓唬我,说那个小旗喜欢吃人肉。”
“所以我先杀了他。”
“用他的迷魂香杀了他。”
“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说着,窦天渊自嘲一笑,“因为,那并不是我第一次杀人。”
六岁……
不是第一次……
众人的目光复杂起来。
“总之就是这么个事儿吧。”
窦天渊摇了摇头,“我从校尉,杀到小旗,杀到总旗,杀到百户,杀到千户……”
“杀同僚,杀百姓,杀反贼,杀官员……”
“只要有任何威胁到我或者阻拦到我的地方,都会被我悄无声息的杀死。”
“别怀疑这一点,只手破天从武技层面开始,就足以让我杀人的同时销毁证据了。”
“就这么杀杀杀啊的,终于,杀到了总指挥使的位置上。”
“唔,前任总指挥使死于太平道诱杀……自然也是我杀的。”
“然后,我就认识了江之鸿。”
“认识了乾王。”
“认识了楼有知。”
说到这里,窦天渊的语气愈发飘忽,但一双眸子却赤红了起来。
“楼有知告诉我,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一定要杀人才能达成目的。”
“我信了,渐渐的不再杀人。”
“乾王告诉我,气人比杀人更有意思。”
“所以我跟他没有一次见面不斗嘴。”
“江之鸿告诉我,为别人而活,才能真正活着。”
“说实话,这一点我一直不太懂。”
“……直到有一次。”
“楼有知说,有个人跟我一样,并没有什么忠君爱民的念头,从头到尾,都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罢了。”
“那个人是不是这样我不太清楚。”
“但我,真的是这样……”
“天地倾覆,人族存亡?”
“这跟我有个鸟的关系!”
窦天渊仰天大笑,“我只知道,江之鸿死了,乾王死了,剩下一个楼黑子也成了废人一个。”
“所以……”
“天!!!”
“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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