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开了口,道:“若说常家娘子为神象所不容,是为不祥之兆,可方才奴瞧着,那头年岁更长些的母象待常家女郎却甚是亲近,并不像是感应到了不祥之物的反应——”
圣册帝并不看他,只语气莫辨地道:“倒甚少听你开口为谁说话。”
喻增的身形又矮了些,低声道:“这常家女郎,实是当年先太子殿下托付与奴与常大将军的孤女……奴确有些许私心在。”
他这般坦言,叫圣册帝眼神微动。
她再次看向那少女,却是问:“常家女郎,你可有自辨之词?”
那声音从祭坛上方传来,如同遥远而威严的天音。
常岁宁这才缓缓抬首,对上了那张带着审视的圣颜。
“回陛下——”常岁宁缓声道:“臣女认为,若大盛国运会被一介小小女郎影响毁坏,那我朝国运,也不过如此了。”
四下骤然一静,而后惊怒声无数。
“这是什么话……”
“妄议我朝国运……简直放肆!”
“她懂什么叫国运……”
明洛眼底也现出一丝冷笑。
偏那少女面不改色,继续道:“臣女断定自己不是会毁坏国运的不祥之人,在场其他人也不会是——”
这罪名,不该被强加到任何一个无辜之人身上。
崔璟微侧首,看向身侧少女。
她面颊上有着不少擦伤,在白皙的脸上十分醒目,浑身上下唯独一双眼睛丝毫不显狼狈。
不同于臣子们的愤怒,圣册帝却只看着那少女,问:“朕想听一听,你如何能断定自己并非不祥之人?”
“诸位大人有一句话至少说得很对,神象不会无故伤人。”常岁宁道:“神象身上有伤,或是有人刻意而为,意欲毁坏祈福大典。”
替人罗织罪名这种事需趁早为之,对此,她也是很在行的。
“神象……身上有伤?”圣册帝眸光微敛,视线从少女面孔上移开,看向象奴。
跪在那里的几名象奴交换了一记眼神,皆是惊骇不定,为首者将头磕在地上:“奴并未发现神象有受伤之处!”
常岁宁:“伤在颈部褶皱处,伤口又极为细小,故而不易被发现,但应是刺入了极锋利之物——”
少女语气笃定,为首的象奴不觉间冷汗淋漓:“这……怎么会?”
然而仔细回想,那头公象自昨晚起,的确偶有烦躁之态,但他们喂养时确实未曾发现伤处啊!
且更为紧要的是,大典在即,他们日夜看守,根本不敢松懈大意,谁能有机会近身伤到神象!
也因此,才只当那公象只是又犯了些无伤大雅的小脾气,而未曾仔细想过受伤的可能。
崔璟道:“常家娘子所言是真是假,使人一验便是。”
圣册帝微颔首。
身为外姓女子之身,能走到今日,她自然不会是自覆耳目的昏聩庸主,祈福大典被毁,需要有人为此担责,但这并不代表无需思考其它可能。
在任由臣子们出言为那少女定下不祥之罪之际,她亦在观望思量。
玄学国运之说,纵无人可以反驳,但与可拿证据说话的真相相比,在服众一事之上,自然还是落了下乘。
且她此时也需要了解真相。
象奴抱着将功赎罪之心道:“奴愿上前查看神象身上是否有伤!”
有官员看向祭池的方向,提醒道:“可神象此时这般狂躁,怕是不好近身。”
话音落,即有一名内侍领着一名医官快步而来。
那内侍行礼罢,道:“魏侍郎,您要的麻沸散取来了,只这么些,不知够是不够?”
方才见势不对,魏叔易未能上前,便想到了以麻沸散制服大象的办法,遂命内侍去寻医官取要。
象奴领会到了这重用意,连忙点头:“应当够了!”
纵不至于将神象药翻过去,但令其镇静下来即可。
几名象奴接过那麻沸散,在玄策军的协助下,下了祭池。
离得远些不敢靠近的女眷,只听着公象的叫声逐渐弱了下来,便知是成了。
很快,象奴即与医官一同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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