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安疼得眼前一黑,扑通单膝跪地,东晁的刀压着千净砍在了她的肩膀上,立时皮开肉绽,血流如注。岂料就在此时,花一棠大喝一声,将烧得通红的茶釜砸向了东晁,东晁一脚踹翻林随安,反身劈开茶釜,一个纵身掐住了花一棠的脖颈,将他勒在了肘间。
林随安一骨碌翻起身,“放开他!”
东晁嗤笑一声,一手勒住花一棠,助跑两步一跃而起,双脚咚咚咚连环踏上大堂立柱,另一手勾住屋檐,嗖一下攀上了屋顶,林随安紧追而上,几个腾跃也翻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踩得瓦片哗哗作响,东晁速度更快,几步就到了大堂屋脊,刀刃横住了花一棠的脖颈,林随安脚下一滞,停在了十步之外。
东晁瞥了林随安一眼,提声高喝,“冯愉义还活着!”
全场倏然一静,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花氏众人这才发现花一棠被抓了,个个脸色白得吓人。
冯松推开保护他的家仆冲上前,大吼,“你说什么?!”
“我说你蠢,”东晁笑道,“冯愉义活着比死了更有用,我怎么会杀了他?”
冯松:“我家三郎在哪?!”
东晁居高临下望着堂下众人,满面得意,“如今扬都最有权有势的两大家族的血脉都在我的手里,你们是不是都要听我的?”
凌芝颜上前一步,面沉如夜,“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啊——”东晁叹了口气,月光掠过他的脸,白如霜雪,“我要的东西,你给不起。”
林随安心头一动,“你是郑东?”
东晁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林随安语速飞快:“西祖,也就是郑西,是你的弟弟?难道郑西的案子有冤?你犯下这些案子是为了替他鸣冤吗?”
凌芝颜拔高声音:“只要你放了花一棠和冯愉义,无论何等冤案,大理寺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东晁默不作声看了眼凌芝颜,又将目光转回到了林随安脸上,刀刃贴着花一棠雪白的脖颈,一抹殷红顺着刀刃流出。
林随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住手!你要什么,花氏皆可应下!”穆忠急声大喝。
“我想和诸位做个游戏。”东晁道。
众人震惊变色。
靳若跳脚:“你有病吧!”
“荣幸之至!”被刀逼住脖子的花一棠开口了,他的脸被刀光映得青白,眼瞳隐隐泛起幽蓝色的光,嘴角甚至还含着笑,“论游戏玩乐,整个扬都我认第一,无人敢认第二。”
林随安几乎吐血:都什么时候了,花一棠你能别嘚瑟了吗?!
“猜个诗谜吧。”东晁道,“猜出来有大奖。”
“奖品是我的命吗?”花一棠问。
“一个时辰,你若能猜出来,便能换回两条人命。”
“还有一人是冯愉义吗?”
东晁看了眼天色,“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吧。”
花一棠:“谜面是什么?”
“书香藏臭色令昏,一腔污秽出文门。”
东晁的嗓音回荡在整座红妆坊的上空,撕裂了夜空中薄薄的残云。
林随安脑仁嗡嗡作响,这首狗屁不通的歪诗她记得,堪称她在扬都霉运的开端。
冯松面如金纸:“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花一棠:“谜底猜什么?”
东晁:“一个地方。”
“范围呢?”
“扬都城六十七坊内。”
花一棠眸光闪动,“是你关押冯愉义的地点?”
东晁勾起嘴角,“只有一个时辰,若是迟了,你和冯愉义都要死。”
“这还用猜吗?又是书香、又是文门,定是冯宅或者冯氏私塾!”靳若大喊。
“错了。”东晁毫不客气在花一棠脸上划了一刀,从颧骨斜拉向上,赤红的血浆流下,宛若血泪。
场内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木夏差点晕过去,穆忠喷出一口血,靳若捂住嘴,不敢再出声。
林随安心头狂跳,她的身体又出现了那种颤栗感,冲天的杀意再次袭来,她狠狠咬破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花一棠在东晁手里,她若再失控,搞不好会把花一棠一起砍了。
不能杀人,不可失控!
清泠月光下,花一棠遥遥望着林随安,惨白如花瓣的唇勾了起来,衬着他眼下的血痕,竟是显出了几分明媚妖冶。
他说:“林随安,别害怕。”
“怕你大爷!”林随安啐出一口血沫,“我是怕你吓破了胆!”
“时间不多了。”东晁提醒。
“谁有扬都坊图?!”凌芝颜大叫。
穆忠抖开一卷轴书铺在地上,凌芝颜闪目观望,瓦尔冲过来,“我会背扬都二十六桥口诀!”
“背!”
“九曲乌作坊,洗马攀阿婆,周家小市广济翠,开明蔡家通太平,利在南,通天北,参佐贯西东,北三中三南三九,四坊六七——”
凌芝颜的手指随着瓦尔的声音飞快在坊图上游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下滑落,冯松还在一旁扯后腿,“凌芝颜,你快点!”
“闭嘴!”明庶一巴掌将冯松扇到一边,凌芝颜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提声又喊,“花一棠,我对扬都不熟!”
人质花一棠却似乎一点都不急,“果然,紧要关头,还是要靠我啊。”
林随安抓狂:“你能别贫了吗?”
“凌六郎,去寻司户曹的人过来,最好能带上西南城十二坊的户籍卷宗,看看祁元笙还在不在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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