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欣喜,更多的是迟暮的悲怆。
“别人都不理我啦,我来跟你说说。”
就像是耳背一样,他用沙哑的声调扯着嗓子喊着台词。
“我到津门去了一趟,看了眼我的工厂。拆啦!我四十年的心血,拆啦!”
虚握着拳头,李有志拍打着自己凹进去的胸膛,满脸的悲愤。
站在台阶下面,看着坐在那里捶胸顿足,活像是个垂垂老朽的李有志,陈德禄忍不住拍了个巴掌。
哎呦这小子,有东西啊!
“陈老师,这孩子不错啊!我看这功力,进话剧社够用了!”
兴奋之下,他对一旁的陈舒婷说到。
陈舒婷此时也被李有志这一段给惊艳到了——此前她看《破晓》的宣传片,只觉得李有志的镜头感不错。但是现在看,对于肢体语言的把控,甚至是对角色的揣摩,都很出彩!
就现在演的这段,专业的话剧演员也就这样了!
一旁,听到陈德禄对李有志交口称赞,张立岩和黄铭几个心中一阵酸涩。
艹,这有什么的?
谁还没有点儿压箱底的绝活儿?
要我演《城南旧事》里“你是来拉屎的吧”那段,我也能演出十分神韵!
坐在台阶上,李有志已经注意到了这边众人各异的表情。
在心中暗暗一笑,他接着演了下去。
面色悲怆的看着身旁的空地,他颤抖着伸出了手。
“别人不知道,王掌柜你知道我。我从二十多岁起,就主张实业救国。到而今抢去我的工厂,好,我势力小我干不过他们。可倒好好的办呐!那是富国裕民的事业呀!”
演到这儿,李有志的情绪彻底到达了高峰。
他狠狠的锤了锤地面,握紧了拳头。
“结果拆啦!机器都当碎铜烂铁卖了!”
嗯?
看到他这一组动作,陈德禄和陈舒婷眉头一皱。
暮年的秦二爷,刚刚经历人生最灰暗的时刻,亲眼见到工厂被毁他确实应该愤怒。但是刚刚李有志这个握拳捶地的动作,太刚太猛,可就完全不像是一个老人了。
这个破绽,别说是陈德禄和陈舒婷看出来了。就连一旁的张立岩和黄铭等人,也是面色一喜!
“这段感觉不对,演疵了!”
听着黄铭指着自己大叫了一声,李有志翻了个白眼。
我特么故意的!
你个白痴懂个der?
果然,就在张立岩等人暗笑着,觉得李有志这场戏终归还是以演疵而结束的时候。
台阶下的陈德禄大步走上了前来,也不顾台阶上满是灰尘,一屁股就坐到了李有志的身旁。
“刚才那段不对,你想想看,最后一幕这秦二爷回茶馆是个什么状态啊?刚刚目睹自己一辈子的心血被旧军阀给毁了。他应该是悲怆的,但他更应该是无力的。一辈子实业救国的理想,换来了这么一个潦草的结局,他来找王掌柜之前,应该已经愤怒过了。所以刚才那个捶地的动作逻辑就不对,你想想是不是?”
看着坐在身旁的陈德禄,李有志抿了抿嘴唇。
做出一副苦思模样,片刻后他重重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院长,这个时候的秦二爷想要表达悲愤,要体现出那种无力改变事实,只能将这一切归于命运不公的痛心疾首。是这个感觉么?”
“哎!”
听到李有志这么说,陈德禄一拍大腿。
有悟性,孺子可教!
“来,还是这一段,我给你捧着,你再来一遍!”
“谢谢陈院长指点。”
对陈德禄郑重的鞠了一躬,李有志重新站起了身来,恢复到了刚才的那个状态。
“王掌柜~”
站在台阶上,李有志向陈德禄伸出了颤抖的手。目光中,有着看到老友的欣喜,更多的是人到暮年的悲怆。
“哎呦!二爷!”
陈德禄欣喜的叫了一声,弓着身子就迎了上去,一把……就扶住了李有志的胳膊。
台阶下。
张立岩,杜文熙,黄铭几个“咔”一下就张大了嘴巴!
那可是陈院长,他竟然……他竟然让院长扶着他,让院长给他搭戏!
平时院系里面的同学想跟陈院长握个手都没机会,现在他可是……
不,不!!!
几个羡慕到壁质分离的家伙身旁,一众院系的领导,也被这一幕惊得不禁张开了嘴巴。
卧槽,卧槽!
这年轻人!
他可太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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