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正阳:“我谁都没敢说。”
大哥:“甚好,如此我可再教你。腿再并紧些,膝盖再绷直些,三十日后再来看你。”
王正阳困惑道:“这样就能飞了?”
他道:“你若想飞,一辈子都要练,还得练好。你若不想练当下便讲,我们也不必再见。”
王正阳觉得总这么跳挺没意思,既然想飞,就心里忍着。
第二个月,王正阳的脚腕已经从酸痛变得麻木。
大哥看了后,点点头,“照此练下去。”
王正阳满心地不愿意,但一想到若不练,从此便见不到会飞的大哥了,便咬着牙练下去。
第三个月王正阳觉得走路都有些笨了,有时过门坎还要拌一下。他怀疑大哥是不是在捉弄他,把自己当猴儿耍,练得也随意起来。
第四月,大哥还让他这样练。
“大哥,总练‘剑跳’我就不练了”,王正阳嗫嚅着说。
大哥背对着王正阳,“再跟我说一遍,说完我即刻便走。”
王正阳看他那背影像是马上要飞走,忙道:“大哥别走,我练。”
大哥转过身,眼睛寒光闪闪,缓缓道:“若这个月你还这般‘剑跳’,我也绝不再见你。”
话音未落,“噌噌”几步就消失在树林,像一支会变方向的飞箭,蹬腿舒袖的背影又像在庙里墙上见过的飞马。
呆呆地立了会儿,王正阳悄悄回家,这回规规矩矩地练了一个月。
再见到大哥,不等他跳,大哥已点头道:“这回是真练了,你迈开大步,跑到墙后再跑回来。”
他指着那个破院子的后墙,大概几十步远,长着没膝的杂草。
王正阳脚一点地,一步跳出老远,这让他惊讶不已,跑了两步不敢再跑,愣愣地看着大哥。
大哥笑道:“放开跑,只是别撞到墙上。”
王正阳抡开腿噌噌跑出去,那些没膝的杂草根本阻挡不了他,耳旁风呼呼响,像在草上飞,又跑回来,激动道:“原来如此。”
大哥一手扶腰,一手背着,眯眼看着王正阳目不转睛,又若有所思。
王正阳被看得不知所措。
片刻,大哥缓缓道:“之前是勿向他人提起我,自今日起,也勿向人炫耀你跑得快。否则,我们仍是不再相见。”
这回王正阳已是满心虔诚:“我听大哥的话。”
大哥仍说得不紧不慢,“你能随我学多长时日、学多少本领,在于你能守秘密多长时间。”
王正阳接下来学的是丁字桩。
“头脚一柱支乾坤,虚步蓄势快如风;两臂先后如探海,阴阳分合一念中。”
大哥边教边讲,而无论王正阳如何,他都说不对。不时扭扭王正阳这里,摆摆那里。
终于,王正阳感觉自己头顶着天,脚踩着地,浑身鼓荡,力大无穷,腹部像有一个小气团儿在乱窜。
大哥低喝:“不许闭眼,就是老鹰来啄也不要闭上。”
王正阳丁字桩站着不动,大哥围着左右转圈,手指顶住他后腰眼儿,“心勿动,脐后腰间藏无穷。守住窍,舌尖一点连乾坤……。”
半年后,王进福的工食银连本带利发下来了,他听说大人们还是一半的年俸,这都是他从未听说过的事。不管怎样,脩金又不收了,儿子又能去上义学了。
大哥听王正阳要去上学,便让他散学后来,总归是别让爹娘察觉。
王正阳又早起跟着爹一起进城。
路也熟了,王正阳的胆子不知不觉也大了。
“爹,直接将我送到蒙馆门外,同学也快要来,我自个儿门外等候即可。”
王进福上下看了儿子几眼,“你自己等不害怕?”
王正阳:“没事,天将亮之时,大人都起炕了,坏人也都睡觉去了。”
王进福笑了,“行,随你。”
爹一走,王正阳便自己在义学门洞儿练丁字桩,并牢记大哥的话,不眨眼。
门子开了门,王正阳自己先进去拜了圣人,再进南学堂自己接着站。
草儿枯萎,树木落叶的时候,大哥让他站四平马。
“上天下地,四平八稳。呼吸开合,不动如山。阴阳混元,来者无惧……”,大哥边教边念着口诀。
接下来的时日,王正阳后半晌回家后,大声在墙外背论语,片刻后,便到屋后练吊马蹄、麒麟桩和虎蹲。
转眼两年,王正阳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鼓鼓的,有劲无处使,有时在学堂里忍不住想使劲跳两下,甚至时常有跃到大槐树上的冲动。
王进福和姜桂枝都看出异样。
“阳儿现在走路跟风一样,早起进城,我无论如何赶,只能跟在他后面。”
姜桂枝道:“我让他拿个东西,力气比一样年纪的大太多了,怎变得这样了。”
王进福:“我看他私底下蹦蹦跳跳,或许与此有关。”
王正阳听到爹娘私下的嘀咕,想起大哥的话,跟他多长时日,取决于他能否守住这个秘密。
从那以后,他只跟在爹后面走,绝不超过去。
蒙馆里,先生喝茶的时候,也忍着不与同学追闹,看同学围着大槐树来回跑,就像老鹰看小鸡,轻易便能抓住他们任何一个,但他不能。娘让他帮着搬东西,也尽量显得吃力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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