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是做啥的?”
王进福:“爹哪里知道他们是做啥的。不知道最好,爹快些攒银子,咱们搬离这里。”
王正阳觉得那目光炯炯、冲自己笑的人不是坏人,他曾胡思乱想,若有个兄长就应该是这般模样,并且还能像鸟儿一样飞。
自己要像他该多好,边吃饭边想象着,在东外城墙上飞上飞下。
他还记得荷儿姑说的,像鸟儿一样满平阳城飞,去哪里都不用走着绕路。
义学突然收起了脩金,而王进福的工食银先是减半,再后居然一文不发了,说是先欠着,过几个月连本带利一起补上。
这几年,夫妻二人每一个铜钱都精打细算,攒了有十几两银子。
“这回要坐吃山空了”,王进福自言自语道。
终于忍不住和媳妇商量,“义学让交脩金了,文宝斋也不给纸了,纸又贵得厉害。要不让娃先回家呆着,待工食银补发了咱再去续上。”
姜桂枝问,为何不从赵俭或莫耀祖那里周转一下,几两银子对他俩不算什么。
她并不知,整个平阳府都缺银子,大主顾欠了莫耀祖的债,他又欠了纺织户的,一度被堵着门开不了店。
赵俭帮了莫耀祖一百五十两,自己却因为他人担保了几百两的债,也陷了进去。
王进福不好意思去给二人添麻烦。
这种情形直到包副监史在西山挖到了大片石炭,才缓过来。不过那已是半年后的事了。
王正阳又整日与娘在院儿里了。
不过他心里却装了事,那便是房后住着个会飞的人,水浒里的英雄与自己住得这样近。
这天,太阳刚落到城墙后,王正阳又到院外的西墙边,望着西面的东外城发呆,千字文已背得滚瓜烂熟,小木棍在地上写过了多少遍。
悄悄走到屋后,灰色的影子又一闪不见了,是那个冲自己笑、会飞的人。
王正阳大声背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又一天,王正阳对着晚霞,“爱育黎首,臣伏戎羌。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他出现了,站在杂草那边的几棵小树旁。
网巾、青衫、黑丝绦,还是那么目光炯炯,一口白牙,微笑着向王正阳招手。
这是王正阳盼望的神奇的瞬间,兴奋地小跑过去,作了个揖,喊:“先生。”
王正阳觉得眼前的人除了有本事,看起来确实有些像先生。
他接着王正阳朗声道:“鸣凤在竹,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说得多好啊,若世道如此,人能如此,也不枉为人一回”,他叹道。
义学先生讲的王正阳懂,他说的王正阳也懂。
王正阳脱口而出,“先生教正阳本领吧。”
他站着不动,如背后那棵挺拔的榆树,端详着王正阳,片刻后说:“我不教你读书,不要称我先生,我叫你小兄弟吧。”
王正阳:“那我叫你大哥。”
他笑了笑,“你要学何本领?”
“我要跟你学飞,我要像你……”,王正阳不知如何说自己的渴望。
大哥笑道:“比你读书难多了,也苦多了。”
王正阳说:“我没觉得读书难,也不怕苦。”
不知不觉,二人转到了树林深处。
大哥说:“好吧。先教你玩个把戏,不读书的时候就蹦蹦跳跳玩一玩。”
说着,他两腿并直,脚尖不停地跳着,双臂像鸟前后左右地张着。
王正阳学了几下,他看着皱眉,“膝要并紧,腿要直,脚腕用力,错了就不如不练。”
王正阳学着做了几下,却是俩胳膊乱舞着。
“看这把剑”,大哥俩手指捏着一把短剑的剑柄,向下吊着,“腿和身躯是剑身,两肘端平不动是护手,头是剑柄。故而称‘剑跳’。”
王正阳有些意外,“就练这个?我要学飞的本领。”
大哥笑道:“只是教你玩一玩,别人若问,你就说跳着玩。”
天色已变得模糊,大哥说:“勿对他人说起我,跟你爹娘也勿说,否则我便不再见你。一个月后,我来看你的剑跳。”
于是,王正阳有了消磨时光的事做。
早晨仍与爹一同起炕,娘说:“不到义学了,不必起这么早。”
王正阳说习惯了。
他跟娘说到墙外面背千字文。
娘:“为何不在家里背?”
王正阳说:“外面无人处放声背,能体会先生讲的意味。”姜桂枝也不懂,便任他出了院门。
王正阳在墙外先高声背一会儿,就转到房后,专心练“剑跳”。
有时娘在屋里,他在院里背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偶尔也练会儿,被娘看见。
“没事娘,我就是腿有些痒,跳跳就不痒了。”
娘说:“腿痒你挠挠,让别人瞧见以为你疯癫哩。”
王正阳的脚腕酸疼,走路有时会打个趔趄,往前扑着要倒,娘问他咋回事,王正阳说,就是一走神儿拌了一下。
一个月后,王正阳又看见大哥站在小树林里,露着一口整齐的白牙,看着他笑。
看着王正阳跳了几下,“还行。你与他人提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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