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知府一行回到平阳城,太阳还没落山,街上行人往来不绝。
前方衙役敲锣喝道,众差役振作精神,簇拥着几顶轿往府衙去。
邓知府抹了抹眼睛,掀开侧帘,让崔推官去唤礼房常主事到府内等候。
常主事整好官服,把要禀报的话心里过了几遍,觉得能够交差了,便坦然地坐在外客厅喝茶等候。
他手底下多是酸书生,一遇世俗的事,连大街上的毛孩儿都不如,如何让他们去查这娼门的事。
邓知府动身后,他选了两、三个手下,这几位偶尔给人写个保,或红白事写个仪程,挣点儿小钱,算是与井市接触较多的。
礼房的几十两银子全拿出来,几人分着装了,嘱咐只可喝杯花茶,躲不开时喝杯花酒,绝不可与娼妓上炕,一者违律,二者银子不够。
自己换上常服,也亲自去暗访。
大约是打听到娼家便踅摸进去。
人家自会茶水招待,边喝茶,边问东问西,不消片刻,娼家自然问要不要花姐伺候,如此打听出买春的价钱,这家暗娼便坐实了,托个由头离开。
也有生意好的,上一杯茶便不再理他。
如此便装着发脾气,要花酒喝,却又小里小气舍不得花银子,最后弄得不愉快,但也算坐实了。
也有小心的,自称茶楼教坊,以艺谋生,不做皮肉生意。
便故意露出银子,引得对方狮子大开口,言称只要愿花银子,花姐可以带走玩耍几日之类。
这样,几人在内城和东外城转了十来日,摸了个大概,几十两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
邓知府洗了个澡,身上清爽了不少,穿了常服出来。
常主事忙起身行礼,“大人连日劳顿,辛苦了。”
邓知府示意他坐下,“我让你查的事如何?”
常主事:“禀大人,属下亲自出马,与手下几名吏员于内城和东外城暗访近十日,已查得暗娼五十余家,大者粉头十数人,小者一两人,俱未向官府报册。”
邓知府:“你如何查得这些?”
常主事:“下官与属下分成几路,装成嫖客,一日能查四、五家,所到之处,多数是娼家。”
邓知府:“你如何装嫖客?不会真嫖吧。”
常主事:“非也,非也,大人多虑了。我命手下,入得娼门只喝茶,若躲不过喝杯花酒,万不可与妓女上炕。即便如此,十日已耗尽我礼房数十两存银。”
邓知府听后哭笑不得,“这十日你等带上官家的银子,娼门里这家出、那家进,整天与花姐喝茶调情,这等公差好嘛。”
常主事一听不明就里,“大人,下官不敢如此。进了娼门,一心诱她说出实情,所谓调情也是逢场作戏。”
邓知府道:“如何非得她亲口认了?明日你让她入册,她又不认了将如何?再者,十来日查到了五十余家,平阳城有多少并未查清啊。”
常主事忙作揖,“属下失职,未做好大人委派之事。”
邓知府摆摆手,“罢了。你们礼房书生气浓,本不是做这种事的人,也是我虑事欠周,再安排他人吧。”
常主事起身要告退,邓知府打趣道:“只是你花出去的几十两,你们礼房自己出吧,谁让你连着十天找花姐调情呢,改日我把此事说与你家夫人。”
常主事苦笑道:“只要大人给我补上几十两银子,就是告与我夫人,属下也认了。”
邓知府摇手道:“此事再说,再说。”
常主事走后,邓知府想起东外城私访遇到的张德柱,若让张德柱查这种事,弟兄朋友一打听,几日便搞清楚了。
只是此人爱嫖,且嘴不太紧,不敢轻易委事。
邓兆恒不想在府衙议事上提收娼税的打算,平阳府娼门背后是怎么回事,他并不清楚。
正犹豫间,秦推官请见,带了个随从,手里托着个大木匣,上封印泥,只有邓知府本人才有钥匙。
侧开一扁孔,外面来的重要公文、密信都从这里放进去。
秦推官道:“大人外出巡视期间,共接京城户部、吏部公文各一封,布政司公文三封,各州县十余封,蒲州冶铁所一封,请大人过目。”
秦推官人挺机敏,这次外出巡察,将他留在府内,嘱他留意各种事体。
邓知府问了几句城内的事,又问郝云最近在干什么。
秦推官道:“郝云最近在查西关的案子。西关作坊近来案发较多,有些不是图财,而是故意毁坏。”
邓知府:“那就是同行所为嘛。”
秦推官:“想必是。”
邓知府又问杨伯雄在干什么。
秦推官道:“听说他在办跨省的案子,详情属下不知。”
秦推官走后,雪儿从后面转出来万福道:“老爷,夫人请你用饭”。
邓知府本想把郝云喊来,若让郝云手下查暗娼,是轻而易举的事,只不过类似人等相互勾连,容易走漏风声,所以他才先让常主事去办,没想到常主事没有查清,又想到了张德柱,一时犹豫着无法定夺。
菜比往常多了两个,还温了一壶黄米酒。
邓知府:“夫人照顾周全自己便好,我这十多日各县转,每日大鱼大肉,吃够了。”
夫人:“既如此,怎见得老爷瘦了?”
邓知府:“想是每日走路多,睡得又晚。郑夫人与孩子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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