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大杯地相互敬着酒。
邓知府这回没有与下属大谈公务,只是对白知县道:“我来平阳赴任时过洪安涧河,河里流水不断,没想到于洪洞举足轻重,明日我们去洪安涧河看看。”
前日骑了一天马,次日都改为坐轿。
自衙门南行六、七里便到洪安涧河。
邓知府赴任在此停留时,正当仲春,河水清澈、纤细,此时却有丈宽,在乱石中哗哗地冲着,有些气势。
白知县已派人唤来几个长老,分别是众议渠、长润渠、通津渠和沃阳渠的渠首,俱是周围乡里田多的大户,常年操办洪安涧河周围修渠、分水事宜。
此时日光雾蒙蒙的发白,许化民拎了板凳,邓知府面河而坐,“这洪安涧河水是否够灌溉之用?”
众议渠渠首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听说要见知府,特意打扮一番,镶金边儿皂帽、绣边对襟紫凌袍、粉底皂靴,其他几个渠首也是如此。
他拱手作揖答道:“回大人,不用的时候够了,用的时候肯定不够。”
有了这一回巡察的见识,邓知府已明白了八分。
便问:“不够用将如何应对。”
几个渠首相视苦笑。
众议渠渠首道:“大人,眼前看全在我等几人周旋维持。从古至今,每一条渠都造册立碑,我等按祖先旧制办就出不了轨。无论水大水小,渠首渠尾,上下各村,利益均沾,哪怕只有一百步水,也均等分到各渠口,各渠口再均等分到各田,若察觉贪心盗水者,人神共诛之。”
邓知府:“今年水情如何?”
一个渠首道:“今年尚可,水来得虽有些迟,但拔节时节都续上了命,大人看那边”,他手指着东南古县方向。
那边雾蒙蒙一片混沌,“那边想是已下雨了,不出意料,洪水今日便到。各渠尽可放开取水,补上前一节气的不足。庄稼,该给的给了,它是不亏人的。”
邓知府顺着河往上游走,地势渐高,河南、北经过了四个渠口,俱整齐大石垛口,上立刻碑。
七、八里后,眼前渐渐被丘陵遮蔽。
临河一村占山口而居,名叫古县村。
白知县道:“古县村以东便为古县,已出我洪洞地界。出入古县者必经此而过,属下虽距此不远,因非洪洞地界,所来亦甚少。”
邓知府指着左侧道:“这里北岸能灌溉否?”
一个渠首道:“北岸自周壁村以下为水田,周壁村以上为旱田。此处山地土丘,土高水低,无法开渠。”
邓知府问:“旱田有多少?”
渠首:“少说有百顷余。”
众人弃了河边道路,向北两里,登上了土丘。
自洪安涧河至县衙、大槐树处尽收眼底。
白知县指着下方约四里处的村庄道:“大人,那就是周壁村。”
果然,周壁村以下为浓绿的水田,之上则为黄绿的旱田,界线分明。
钟副主事一边道:“古县山峰连绵,峡谷纵横,雨水汇聚于洪安涧河,古县落雨,水过半日方至洪洞。若无雨,其山林蓄涵,聚滴成溪,在古县山间千折百回,汩汩行来润泽洪洞土地,故洪安涧河南北自宋以来便开渠数条,历朝历代维护不辍,才有这米粮洪洞。”
下了土丘,白知县道:“大人,再往上就是河谷,有十余里,山路狭窄,我们就此返回吧。”
邓知府问:“前头可有村庄?”
白知县:“前有两、三个村庄,最深处是苏堡。”
邓知府:“既有村庄,必有田地,都行至这里了,去看看无妨,古县我怕是一时半会儿去不了了。”
邓知府只是想往里走,好多看看这条河。
又往里走了几里,邓知府边走边前后瞅着,道:“白知县看,若此处有水,则周壁村之上亦能有水。”
白知县道:“若非随大人巡视,以我洪洞县令之职来此,必得要知会古县同僚。”
此时一个五十多岁的渠首道:“大人,前方便是苏堡,苏堡对面山尖之上有福寿寺,可远望古县雨情,洪安涧河来不来水,福寿寺提前一日知晓。我等洪洞各村长老结伙求雨,都往福寿寺去。”
邓知府:“方才你们说古县正在下雨,是否此时登福寿寺一观便知?那就去登一登,拜一拜。”
众议渠渠首道:“大人不用看了,雨很快就要来了。”
果然,东方山峦处,黑云已冒了头。
邓知府:“正好登高观雨。马匹、轿夫到苏堡村等候,你们随我到福寿寺。”
石阶仅容两人错身而过,众人跟随邓知府,奋力向上爬,赶在雨落前到了山顶。
一下来了这么多官家人,寺里一老、两少三个僧,忙烧茶、搬凳地招待。
原来,这福寿寺居古县出山官道之侧,除苏堡村外,往来客商、官家人顺便到此求个吉祥,在这里借宿,倒是能容下这些人。
邓知府顾不上喝茶,便立足庙前的廊檐下远眺。
东南方向的山峦一簇簇无尽地绵延,黑云已从山顶那边压到庙的上方,黑纱一样的丝线将黑云与山顶连接起来。
小僧瞅了一眼,合掌道了声:“阿弥陀佛,好大雨!”话音未落,雨如瓢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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